第一章 商机
夏雨狼吞虎咽地吃着干炒牛河，郭刚在一旁笑着说：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我还点了很多东西呢，你可别秕谷占了仓啊。”
秕谷占仓是他们家乡的一句俗语，意思是提醒他别到后面吃好东西肚子装不下，夏雨会心地笑了。
菜上齐了，烧鹅，叉烧，鲍鱼，海参，油焖大虾，卤水拼盘，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太丰盛了，夏雨第一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夏雨知道郭刚真没把他当外人看，也就无所顾忌了，于是乎食指大动，大快朵颐。
郭刚今天也兴致很高，索性脱下上衣，叫了一打啤酒，让他敞开了喝。不过他说他最近胃有些不舒服，所以只能陪他小酌两杯。
席间他们聊到夏妈的病情，聊到恩师对他的关照，师母对他的照顾，也聊到读书时候家境的艰难，说到动情处，郭刚泪如雨下。
说到工作，郭刚说自己有个纸板厂，去他那里上班是没有问题的，工作岗位可以随便他挑。
“不过…”
郭刚犹豫了一会，似乎欲言又止。
夏雨以为郭刚又要变卦了，只见郭刚抿了一小口啤酒，悠悠地继续说：
“俗话说，工字不出头，打工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滨海这个地方机会无处不在，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当老板。”
“可是刚哥，我一没有人脉，二没有资金，怎么能当老板呀？”夏雨觉得当老板和自己的现状有些遥远。
“钱不是问题，在滨海这座城市有多少人白手起家的？关键是要抓住商机。”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事可以捣鼓一下。”
郭刚环顾四周，压低嗓音，凑近夏雨的耳边说道：
“我的大学同学陆总在一个饮料公司做分管营销的副总裁，他们有一款天泉纯净水在当地卖得不好，但是在滨海销量一直不错，因为消费习惯的问题，两地的批发价足足有5毛钱的价差。”
“你只要能把当地的水调到滨海来卖，这事儿就成了。”
“当然这样做肯定是违规的，行话叫串货，但是只要内外呼应，打个时间差，赚点小钱问题不大。”
“关键是你要在滨海找到接盘的批发商，包括怎么接应，怎么找到囤货的仓库，还有资金方面就要你自己想办法，最好是空手套白狼。”
夏雨听得云里雾里，这个信息量对他来说有点大，他还没有来得及消化。
“这事儿我一直没时间去弄，因为工厂实在走不开，让别人去做我又不放心，毕竟这种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你赚的钱我分文不要，不过陆总那边你得跟他谈好合作分成的比例，之前他提出可以五五分账的。”
临别的时候，郭刚从提包里拿出一万块钱，让夏雨无论如何收下。
夏雨坚辞不受，郭刚说：
“就当是我孝敬师母的，如果你过意不去，大不了以后挣了钱还我就是了！”
夏雨这才勉强收下钱。
晚上，夏雨还是回到了那个十元旅店，本来想住一晚上酒店，好好洗个澡，去一下身上的晦气，但是想来想去，夏雨还是觉得要省点花。
第二天，夏雨这才想起该给妹妹回个电话了。
接到夏雨的电话，寒冰又是高兴，又是生气。她埋怨夏雨为什么来滨海这么久才联系她。
夏雨说电话里一言两语说不清楚，然后兄妹相约晚上吃饭，见了面再细说。
晚上他们相约在一个家乡菜馆见了面。当寒冰第一眼看到夏雨，眼泪顿时模糊了双眼。
连日的疲惫和窘迫，使得夏雨还顾不上收拾，他白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也问了很多批发商，但是仍然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胡子拉碴，显得有些憔悴。原本英俊，白皙的脸庞晒得黝黑。
“哥，你黑了，也瘦了！”
“你怎么这么犟啊，为什么不来找我？”
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作是回应，然后迫不及待地跟她讲了昨天郭刚跟她聊的那件事。
夏雨说得一筹莫展，寒冰却听得越来越兴奋。
“这事儿靠谱啊！经销商这边不是问题，很多经销商都在我们报纸投了广告，找起来容易，至于说仓库，他们本来就有啊，钱的问题也不是太大，可以合作分成嘛，钱是挣不完的，合作共赢才是王道。”
没想到在夏雨看来棘手的问题轻而易举的就被寒冰化解了。夏雨对寒冰简直刮目相看了。
最后，他们各自分工，夏雨联系厂家那个陆总就好了，寒冰负责搞定经销商。兄妹两个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分手的时候，寒冰提出希望他搬到自己那里去住。单位现在给了她一个一房一厅的房子，他可以住客厅，但是夏雨拒绝了，他还是愿意回到那个十元店。
第二天，夏雨给陆总打了电话，对方很热情，对于双方分账的问题，陆总心知肚明，没有异议，唯一提出来的问题是在哪里交货的问题，细节问题还要再谈。
因为他们总部在H省，理论上只能安排在省内交货，不能跨省，否则太容易暴露了。
夏雨把和陆总沟通的结果告诉寒冰，寒冰说剩下的问题由她解决。
寒冰很快就有了反馈信息。她已经联系好了一家省级批发商，每个月的纯净水出货量至少在二十万件以上，而且仓库都是现成的。
关于交接的问题，他也可以派车去省界接应，不过运费要单独算。
这样算下来每件12支，差价可以挣6元。因为仓库和渠道都是他们的，再刨去运费的成本，因此每件货可以净赚2元，二十万件货就是四十万元，和陆总五五分账，相当于每个月至少可以净赚二十万元。
寒冰把账算完，夏雨当时惊掉了下巴。
不过寒冰再三提醒他，这件事一定要格外小心，虽然不是违法的事，毕竟是暗箱操作，上不了台面，一旦对方总部发觉数据异常，肯定会堵住漏洞，所以见好就收。
夏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都是汗，内心既兴奋，又紧张。
难怪听说很多人挣的第一笔钱都是带着原罪的，此言不虚啊！
夏雨居然有一种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