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方月明
“爷，跟赵奶奶玩王者？”
“嗯，来了？吕布跳大，你会不会呢？”
五柳城老干部疗养院，一处公寓门口，一个方正的露天亭子，亭柱上缠满了葡萄藤。
一个七十多岁的银发老头，穿着板正地坐在石凳上，正跟一个一看年轻时候就是美人胚子的老太太，绷着手机玩王者。
这是方强的爷爷，方月明，旁边是方月明正在追求的老太太，赵奶奶。
“爷，这是给你买的狮子头核桃，没事的时候多盘盘，活动手上的筋骨！”
“隔那放着吧！吕布，跟上！”
方月明眼不睁头不抬地继续玩手机。
对于爷爷的这项爱好，方强看得开。
又没规定老人不能玩游戏，爷爷能够接触年轻人玩的游戏，说明阿爷的心还不老，有接受新事物的年轻心态。
不过，对于阿爷追求赵奶奶这事，方强有想法，阿爷是普通干部离休，而赵奶奶是离休高干，用赵奶奶的话来说，两个人不是在一个重量级上。
赵奶奶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再加上本身长居高位，只是科级干部离休的方月明，在她的眼中，只能算作一个聊天的工具，到老伴儿的程度还有距离。
从平常赵奶奶看爷爷的眼神，跟爷爷说话的语气就可以看出。
爷爷现在玩王者这事，也是为了迎合赵奶奶，陪着一起玩，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白了，爷爷就是赵奶奶老来的备胎！
对于这事，方强不好说什么，更没有置喙的权利。
“妹子，又输了，还玩不？”
“不玩了，不玩了，你太水了！
我接个电话！”
赵奶奶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赵奶奶跟爷爷说话语气和用词，方强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爷爷啊爷爷，你咋有受虐的倾向啊？
方月明完全没有生气，不过，对于赵奶奶的来电很感兴趣，擎着个头，走到离赵奶奶不远的长椅上坐定，心不在焉地跟方强聊起天来。
“爷爷，下个月我带你去医院治疗！”
方强的提成，下个月十号才能到账，这段时间，只能委屈爷爷，他心里有些难受，按照疗养院护工的说法，爷爷在夜里的噩梦越来越多了，经常半夜惊醒，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不敢入睡，发病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破口大骂方强，
“不是因为你，我儿子媳妇会失踪，没用的家伙！”
……
不过，不发病的时候，爷爷对于自己的十分和善，知道自己挣不到钱，还会经常鼓励自己！
方月明根本没有听方强说什么，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赵奶奶身上。
“哦，那就下个月去。
······
去哪？”
方月明一直在偷听赵奶奶的电话内容，到最后才反应过来。
“去医院啊！咱去治疗！”
方强剥了一个橘子塞在方月明的手上。
“治什么治？没啥毛病，跑啥医院，花那冤枉钱！再说了，你不是不挣钱吗？”
方月明接过方强的橘子，脸上愠怒地说道，而且，对于方强能掏钱给自己治病，他根本不相信，之前方强的工作业绩，他比较清楚，方强根本挣不出医疗费。
而且，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只是他不想治。
他找人打听过了，这种病是战争的后遗症，给自己留下的创伤，年轻时候，自己的意志坚强，能够压制，现在老了，神经系统慢慢退化，这潜伏的后遗症便显露出来。这种战后后遗症，不好治，治好这种病，少说需要几十万的费用。
他不想花这钱，他自己也有老本，他想把这钱留着给方强买房子娶媳妇。
更何况，自己孙子上班的大体情况，他也知道，自己孙子的能力不行，估计挣不了多少钱，不然，他也不会跑外卖。
所以，对于去医院，他十分抵触！
“爷，你就甭管了，下个月我发工资了，就带你去！”
方强起身站在方月明的身后，帮他捏起肩膀。
“你才挣几个钱？好好上班，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
方月明听完方强的话，有些不放心，他怕方强想些歪门邪道，捞偏门，出口警示道。
“爷，今天我开了一个大单子，下个月的治疗费妥妥的，我可是凭本事挣得！”
经过方强的解释，方月明仍旧不相信方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他也不再继续追问，就当方强在吹牛皮，方月明怼了一个橘子入口:“你小姨他们家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天天就两件事，一个就是给我找相亲对象，再就是天天跑学校，现在网络课程对她的学校冲击太大，按照我的观察，今天估计还要亏，刘长明还是老样子，天天喝酒，根本不帮我小姨分担，上次去他家，我又跟他吵起来了，都想揍他！”
刘长明是方强的小姨夫，天生好赌，前些年，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被人家质押了手里挣钱的大厂，便一蹶不振，天天酗酒。
这些年，完全是靠方强的小姨，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慢慢将高利贷还上，又白手起家，开了一家幼儿外语学校，这几年，因为网络课程的冲击，他小姨的外语辅导学校，如今是入不敷出，摇摇欲坠的感觉。
“你去人家家里，少说话，多做事，能帮帮就帮帮，不能帮忙，就别添乱！”
方月明将手中剩余的橘子扒开，一瓣一瓣地摆在一张干净手纸上。
他这是扒好留给赵奶奶。
方强有些可怜老头子，真是痴情种子，同时，又觉得好笑。
“爷，我知道了，晚上我就去小姨家，她这两天又给我张罗了一个相亲对象。我相亲相得都头皮发麻！
爷，为啥你总让我拒绝那些相亲的，还不让我谈恋爱，我都二十六了？”
从方强成年开始，方月明就给方强立了一个规矩，不能谈恋爱，更不能结婚，方强小姨让他去相亲，老爷子给方强的命令就是，告诉小姨，相得对象都不满意，没有看上的！害得方强经常编各种段子，找各种理由，让相亲一事最后吹了，譬如，故意讨论将来在一起结婚，谁先走的问题，这样的问题，肯定会惹对方不高兴，会引起争吵，最后，便甩下一个三观不合的借口！
“下个月是你的生日吧？”
“嗯！”
“等你生日过了，我就放开你！”
“爷，为啥啊？难道是咱家有什么绝世秘籍，必须需要童子身才能修炼，不过，也不至于吧？”
“你胡思乱想什么？你不用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强虽然不敢违背爷爷的命令，但是，不代表他对这事认可，拜爷爷所赐，至今他还是处男！
方强心中幽怨，把所有的愤怒都加在手劲上，捏的老头的肩颈直抖擞。
不过，方月明极其享受方强来疗养院看望的美好时光。
“老方，不好了，出事了！”
赵奶奶举着电话，哭哭啼啼地跑到方月明身边。
“妹子，别哭，咋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方月明起身扶住赵奶奶，着急地问道。
“老方，我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