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舅舅
夕阳西下。
一个黑点自血红的残阳中飞来，落到面目全非的悬崖底部。
这是一个男人，眼窝凹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衣不遮体，简直比乞丐还要乞丐。
但是，没有人会认为男人是乞丐。
一个脚踏虚空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乞丐呢。
随着男人的到来，原本热闹的傍晚，突然就沉寂下来。
方圆十里，任何妖兽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呼呼风声灌耳。
一圈圈涟漪以男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囊括方圆十里。
男人朝下虚空一抓，几块废铁从泥土中飞出来，赫然是红鳞铠的碎片。
“明明身受重伤，明明拥有冰属性，却不炼化寒泉冰灵花，反而躲进水底，我倒是小看你了。”
“罢了，如此倾国倾城的天尊美人儿，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等我完全恢复过来，再去找你。”
“到时候，我不仅要得到不死之气，还要得到你的身体，你的灵魂，让你彻底臣服在我身下。”
男人的模样很寒碜，神态却无比张狂，说完这句话，他脚尖一点，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方。
三十里开外。
颜渊盘腿坐在洞口，一道飞瀑如帘幕挂在面前。
天地元气如同百川归海汇聚过来，通过眼耳口鼻等各个穴窍，进入他的身体。
“终究是被诅咒的大陆，这里的元气太稀薄了。”
颜渊微微摇头，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随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前辈，是你救了我吗？”
苏红衣，醒了。
颜渊嘴角微微掀起，并不回头，用苍老的声音回道：“正是老夫救了你，小女娃，你为何受伤？”
“说来话长，总之，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苏红衣感觉浑身无力，只能靠在岩壁上，柔柔弱弱地回道。
“老夫整日与这青山绿水为伴，偶尔也会觉得枯寂无聊，你若是愿意，不妨慢慢说来与老夫解闷，若是……”
“前辈愿意听，晚辈岂敢隐瞒，事情是这样的。”
苏红衣万万想不到，她口口声声称呼的前辈，便是把她弄得死去活来的颜渊。
这也不怪她，毕竟她知道，自己应该魂飞魄散才对，天尊也不可能把她救活。
加上颜渊背对着她，又是满头白发，声音也苍老无比，苏红衣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了绝世高手。
“你乃是天尊境界的绝世强者，身心澄澈，道心空明，怎么会身患隐疾呢？”
颜渊语气淡然地问道。
“晋升天尊需要海量的元气，而红土大陆元气枯竭，当契机来临，我们也只好饮鸩止渴。”
苏红衣柔声说道，美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却不敢出声询问。
“原来如此，我晋升为天尊的时候，得到几颗圣元果，没有吸收乱七八糟的元气，故而没有留下隐患。”
颜渊瞬间就明白过来，暗自摇头，果然是诅咒大陆，难怪会没落至此。
“我偶然听到【不死之气】的消息，翻遍古籍，终于找到线索，那东西就在沧澜山脉的一处神墓中。”
沧澜山脉，颜渊是知道的，小苍山就是它的支脉。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三千年前，沧澜宫出了一位【沧澜大圣】。
“区区天尊境界，竟然敢擅闯神墓，小女娃，你的胆子还真大啊，老夫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颜渊嘴角掀起一丝笑意。
“前辈谬赞了，如果是真正的神墓，晚辈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闯进去啊。”
“其实，那是一位死去八千年的天仙的墓地，大陆元气枯竭，里面大部分的阵法已经无法正常运转。”
苏红衣解释着。
背对她的颜渊微微点头，九千年进入无神时代，八千年的天仙，也算是大陆绝巅的人物。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进入墓地，在里面寻找不死之气的时候，不小心触发了一个阵法，结果……”
苏红衣说到这里，便停顿下来，俏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
“结果什么？”
颜渊追问道，关键时刻到了，你咋停下来了，赶紧给我继续啊。
“结果放出了一个绝世凶徒，一照面，就差点把我腰斩。”
苏红衣娇躯一颤，那一幕记忆犹新，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神墓本就是大凶之地，当然要防备，为何说他是绝世凶徒？”
颜渊询问道，心中猜测，莫非绝世凶徒就是之前苏红衣提到的那个人？
“感觉，那种气息，就算是我都感到心惊肉跳，那绝对不是寻常修士拥有的气息。”
苏红衣说完，又小声说了一句，“晚辈好歹也算是天尊入门境界，还算见过世面。”
“你可知道那个绝世凶徒的身份？”
颜渊眼睛微微眯起，看来还真是个危险人物啊。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
苏红衣看着颜渊的背影，见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下文，便接着推测起来。
“那个凶徒刚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终于脱困了，颜九歌，你真是我的好妹夫啊’。”
“还能在具体点吗？这个故事有点意思呢。”
颜渊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记忆中，关于娘亲的身世背景信息，实在少得可怜。
“我去沧澜山脉的时候，在红叶城逗留过两天，听说过颜九歌的事迹，知道他的妻子叫秦婉如。”
“那个凶徒是西北秦国的口音，再结合他的服饰和强大的实力，我敢肯定，他来自西北秦国皇室！”
颜渊露出一抹笑意，想不到那个绝世凶徒，竟然是‘我’的舅舅，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范围缩小到这个地步，只要稍加整理，就能确定是哪位舅舅了，希望秦国皇室的成员不会太多。
“传闻，拥有不死之气，就可以拥有不死之身，看来你是空手而归了。”
颜渊悠悠说道。
“嗯，不死之气被颜九歌捷足先登了，现在他后人身上。”
“那个凶徒却以为被我得到，等他杀掉我之后，肯定会把目标放在那个臭小子身上。”
“听上去，你似乎对那个臭小子怨念很大啊。”
颜渊眼睛微微眯起，已经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接下来苏红衣的回答，便决定着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