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叫黄炎小黑《柳仙宫》书籍章节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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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铁拳二式

“汪、汪、汪、汪……”

“走开!小心我打断你的五条腿,哈哈哈……”

夜幕中,村口传来犬吠,一名手持木棍脚穿草履的秃顶老者朝着一条浑身黑毛的土狗恶狠狠的喊道,作势欲打,随即大笑,显然根本不怕。

“小黑,回来!”一道孱弱的男人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看来是狗主人到了。

“汪、汪……呜、呜……”

似乎已经得知面前的秃顶老头是主人的贵客一般,这条名为小黑的土狗的犬吠在孱弱的男人声音传过来之前就已变得不再高亢,立刻转为呜咽似的哀鸣。

它来不及奇怪为什么能听见来自那么远的声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沿着村边小路逃命似的飞奔回到自己的窝里。

“师父,您还是和以前一样老不正经,竟然拿小黑开玩笑。”声音孱弱轻柔的男人走到近处,竟是生得一副与居住环境大不相符的英俊相貌,微风起时,素衣轻拂。

“嘿嘿,师父我这个叫童心未泯。它敢对着我大喊大叫,我就敢逗得它滚屁流尿,哼哼。”秃顶老者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跑远的小黑,虚捏了一把下颚聊聊无几的白胡须,似乎意犹未尽。

素衣男子呵呵一笑,虽言语平平,但看向老者的目光中泛着光彩,满是崇敬与喜悦。

“小彬啊,人生于世是一种福份,应该及时享乐尽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样人生才不会有遗憾。”回过头,秃顶老头又补了一句:“我这人,和仙宫里的那帮老家伙可不一样。”

这时,藏匿在数百丈外的窝中自觉已十分安全的小黑突然一哆嗦,一身竖立的黑色毛发丝毫不见平复。

素衣男子脸上陪笑,心中却在腹诽:“您才不是人呢……”刚升起这样一个念头,他就后悔了,偷眼瞄了瞄似笑非笑望来的秃顶老者,他马上故作沉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对秃顶老者之言非常认同。

“师父,您怎么现在就来了,好像距离约定之期还有数月吧?杨儿还在沉睡,整天迷迷糊糊的,恐怕……”眼中带着疑惑,英俊男人对突然造访的老者提出了疑问。

“住口!你已被逐出师门,还有什么资格叫师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突兀回荡在夜空,仿佛来自天外,虚无飘渺无迹可寻。“并且,你这是在质疑师父的决定吗?师父大驾光临,你应该把唠叨的工夫安排来为师父接风洗尘!”

素心男子讶然,似乎没想到附近还有别人,于是他环视周围,寻找着声源。

一名身穿白衣的儒雅中年在其身后一丈显现出身形,仿佛始终站在那里:“耳目失聪如斯,真不知道你给师父下过什么迷药,才会有这般造化送上门来!”

“哦,原来是师兄,你……嫉妒我?”回头看清了白衣男子的模样,素衣男子故作惊讶,不缓不急的吐出几个字。

“你……别叫我师兄!哼!”白衣男子一滞,怒甩袖袍重重地哼了一声。

没错,他嫉妒,他嫉妒那个小娃娃竟然有机会得传连他甚至是他青出于蓝的女儿都没资格学的奇术!

他叫白羽,早在出生之前他就拥有着无比尊崇的身份,一出生他就被世人认定为成就不可限量。原因无它,只因他姓白,黄炎国三皇族之一的白家家主之子!

白家作为黄炎国最古老、最强大的三大皇族之一,拥有着无数的功法、物质和人脉资源,这就意味着白家一定能把白羽打造成一个天才,即便他是一摊烂泥,也能扶得上墙;倘若他本身就是天才,那他完全有能力超越历代先祖,带领白家甚至整个黄炎国达到另一个高峰!

因为在他出生之时天现异象,除了遮天蔽日的五彩奇光外,黄炎城上空竟有宫阙浮现,阵阵虎啸龙吟之声从中传来,万千民众竞相跪地参拜,称此为祥兆!

若这样的说法仅仅由少数与白家修好之人或从白家自家人口中说出,恐怕信者不多,以为是炒作罢了;可如果整个黄炎城的人都能够详细描述当时情形的话,足以分辨此事虚实。

白羽的出生伴随祥兆,这件如神话般的事件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黄炎国,而神秘宫阙的真面目,也很快被揭晓开来——仙宫!

仙宫,这座自黄炎建国之前就被广为流传的神秘宫殿,这个随意走出一名使者便能踏空飞行世外仙址,竟然会在白羽出生之时显现,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不明所以!

不过有一点可以明确,白羽定然不凡!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如果一匹千里马生于凡间地头又不被人识出,照样是拉车劳作的命,世间从来就不缺乏被埋没的天才,即便是在白家这样的超级世家中。

方家仲永、江家文通,皆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英才,可惜空有一张好的躯壳却未能得到良好的引导,最终泯然众人,成为笑料。

白羽被公认为是千里马,且是以仙宫为伯乐的千里马,势必不会像方家仲永与江家文通一般被埋没!

寻常百姓只会津津乐道于白家与仙宫或许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将此事作为饭前茶后的谈资,只极少部分眼光独到的智者们却表现出与绝大部分人截然不同的忧虑:无数年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宫,只有在黄炎国遇到邪祟出世或强敌入侵时才会遣来仙使加以援手,为何会突然降临世间?

难道随之而来的,是潜藏于暗处的天大危机?

就在关于仙宫临世的系列消极流言即将扩散之际,仙宫宫主亲自出面,消除了民众心中的疑虑:“仙宫临世,并不是因为黄炎国面临危机,而是因为仙宫本身存在一些亟需解决的问题……”

仙宫宫主的话是极度权威的,民众们不再忧虑,反而欣喜若狂!

原来,仙宫与黄炎同根同源,自古以来就本着固步自封、与世隔绝的原则,从未向黄炎国普通民众公开修仙之法,只是不定期派出仙使招收仙徒入宫,长此以往,终于患上了传承堪忧之疾。仙宫宫主于不久前与众尊者商议对策,一致决定废除陈规,向黄炎国普通民众开放修仙大门,让所有黄炎子民都有机会得修仙术,与世人共探仙途!

得此一说,黄炎国的智者们心中巨石落地,均暗自责怪自己多虑了。

从此以后,仙宫成了黄炎国神圣的代名词,而白羽的传说也就此拉开帷幕,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全国上下抛起一股修仙热潮。

白羽刚出生就被仙宫宫主以下第一人元尊者——柳元亲自上门收为弟子,年仅三岁就开始筑基修行。

凭借过人的天资与柳元的悉心教导,仅七年时间,白羽就连续突破四重境界,随后他再接再厉,在十年之内强破两关,成为仙宫临世二十年以来唯一一名达到仙道第六重‘圣境’的修仙者,而这时的白羽,才刚刚二十岁!

要知道,白羽从懵懵懂懂的三岁开始修行,突破六重境界只是花费了十七年,而事后证明,那些资质算得上好者即便是在十来岁的黄金年龄开始修炼,突破六重境界也要花费三十年甚至更久!

二十岁的仙圣,就算在仙宫历史上也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白羽之名,响彻黄炎!

但接下来的二十年,白羽却突然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仿佛黄炎大地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就连白家的亲信近侍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作为黄炎国的传奇人物,当代修仙者心中的偶像,白羽的销声匿迹引发了黄炎民众的强烈质疑,甚至有传言称白羽因为进境过快而导致走火入魔,仙力尽丧,沦为半废……

就在这些传言即将流传开时,仙宫终于传出一则可靠消息,白羽因为修为达到瓶颈难以寸进,所以离开黄炎俗世进入仙宫圣地闭关,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原来如此!

黄炎民众在听到来自仙宫的可靠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白羽并没有发生了什么意外。

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放下荣华富贵和大好年华,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自此,白羽才算真正成为了黄炎国的传奇,全国掀起了一股比二十年前仙宫临世时更高的修仙热潮。

白羽是皇族世子,又是当代修仙者中公认的第一人,名声之响无人能及,光环无比耀眼,可只有深居在仙宫的少数高层才知道,白羽的潜能都是被一个人逼出来的。

那个人就是——柳承彬。

“彬儿,再怎么说羽儿也是你的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和师兄说话?”秃顶老者把眼光投向与白羽针锋相对的素衣男子,出声责怪道。

“是,师父,彬儿知错。”素衣男子低头应允道。

“羽儿你也是,每次看到彬儿都会失态,从穿开裆裤到现在,你哪有过做师兄的样子?更何况你现在可是黄炎国君,怎么还不懂事?”秃顶老者板着脸孔,话语中满是不悦之情。

“是,师父,羽儿知错。”白羽也低头认错道。

秃顶老者抬起手中的木棍,接着说:“我不管宫规怎样,也不管那几个老家伙怎么说,我只知道彬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中早就把彬儿视作亲生孩子。你这小子敢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孩子,屁股痒了是不?把手拿开,看打!”正说着,木棍已然落到了白羽屁股上。

“啪!”

白羽对老者可是敬重得很,眼看木棍朝他打来,他纵然有一百种办法躲开也只得闭上眼睛缩回手,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发功抵挡,任凭木棍在他屁股拍了个实在,拍击声传开老远。

如果白羽挨棍子打屁股这一幕被黄炎城被任何一人看见,绝对会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甚至会不顾一切冲过来找此老者拼命!

要知道,如今的白羽可是帝王之尊,同时又是修仙者之第一人,既象征着权威,又象征着尊严,在黄炎国尤其是黄炎城修仙者心目中可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既是神灵,又怎容亵渎?

在黄炎国敢如此对待白羽的恐怕也只有这位秃顶老者一人了,就算是白羽的生父生母也绝对不敢,即便白羽自己愿意。

没错,这位秃顶老者就是柳元,仙宫宫主之下第一人的元尊者,而这名长相英俊的素衣男子,则是柳元秘密收入门下的第二个弟子——柳承彬。

柳承彬至今充满了奇异色彩,他的来历与出生至今是个迷,就连包括柳元在内的仙宫五大尊者都查探不清,至少表面上如此。

白羽三岁那年被柳元带入仙宫正式授道,一日柳元有事外出,留白羽独自一人在院内运功修炼,回来时正好发现白羽手持石器欲击打一名熟睡于襁褓中的男婴,于是迅速将其救下。随后他约见住在不远处的其余四大尊者,问询男婴来历,结果无人知晓分毫。

随即,众尊在襁褓发现一块刻着字的木牌,其上刻曰:柳承彬。

经过多番检验,众尊确认男婴为凡人,认定为黄炎某普通人家因为家境困难无力供孩子修习仙道,所以才想办法将其放置在能让仙宫之人发现的地方,唯一的疑点则是竟然连众尊者无迹可寻。

男婴年仅岁许,又与柳元同姓,为了能让刚刚三岁的白羽有个玩伴,柳元主动请缨将这名男婴带回自己住处,欲收之为二弟子,传授仙道之法。

柳元收同姓氏孤儿为义子,且此孤儿是由其最先发现,自然没人跟他抢,倒是众尊担心他同时教授两名弟子会力不从心。对此柳元大拍胸脯,打包票称教两名弟子毫无问题,而事实也证明他这两名弟子无一不比其余四位尊者的弟子强数筹!

柳承彬小白羽约两岁,正常情况之下作为兄长的白羽应该对弟弟关爱有加才对,但是不知何故,白羽从小就与柳承彬不和,甚至对其充满敌意。

并不是白羽从小自我感觉良好,天生的优越感使得他难以相处,恰恰相反,唯独除了柳承彬,白羽与任何人都能融洽相处,根本不是那种狂傲自大之人。

既然已经收下了,总不能因为白羽那莫名其妙的敌意而亏待甚至放弃吧?柳元绝不会这么做,所以多年以来他一直努力的调解着两人之间从未缓和过的关系。

从同穿开裆裤到同入世历练,从吃吃喝喝到洗漱睡觉,他从来没有试图将二人分开,但二人十年如一日,见面就吵架,谁也不给谁好脸色看,直到白羽二十岁那年开始闭关修炼、深居简出。

白羽二十岁那年成功突破了仙道第六重,这样的修炼速度到底有多快,稍作对比便一目了然——

黄炎国虽然人口无数,但是能够修仙者几乎是万里挑一,白羽二十岁也就是仙宫临世二十年时,在记录在册的数万名修仙者当中,别说是第六重,就算是能达到第四重的都被称为天才了,达到第五重的则一个没有!

可想而知,白羽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即便他是拜在了宫主之下第一人的柳元门下,但是谁不知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道理?真若是料泥,就算扶上墙也爬不上墙头。

白羽能取得如此成就,其中有三成原因取决于其资质,又有三成原因取决于其努力的程度,最重要的四成,则是迫于柳承彬带来的压力。

除了少数知情者,没有人知道与白羽共同修行的柳承彬竟然丝毫不比白羽逊色,甚至隐隐有盖过其光芒之势!

柳承彬之名,只有仙宫的五位尊者和仙宫宫主知道。

这个在一岁时被柳元收为二弟子之人,在四岁的时候才开始跟着六岁的白羽共同修练,虽然直到白羽二十岁突破第六重时柳承彬的修为都一直低于白羽,但是所谓的低,也只是低一点点而已。

白羽八岁突破第三重,二年后柳承彬也八岁,也突破到第三重;白羽十岁突破第四重,一年后柳承彬九岁,也突破第第四重,比他整整快一年;白羽十四岁突破第五重,柳承彬只是比他慢了半年而已,十二岁半!

感受到柳承彬带来的压力,白羽成功的将其转化为动力,水到渠成般率先突破被仙宫所有人称为仙道分水岭的第六重——圣境,完全超过了柳元的预期;一个月后,柳承彬紧追不舍,同样突破第六重,达到了与白羽相同的高度,此时柳承彬的年龄只有十八岁!

虽然从相对时间上看白羽更胜一筹,但从年龄上看却不难发现,柳承彬的资质比白羽还高!

越是成功的人越不容易接受失败,在仙道路上一路领先的白羽,自然不愿意让自己敌视已久的师弟后来居上,踩着自己的鼻梁爬到自己头上去,这才有了白羽二十岁之后来到仙宫圣地闭关之事。

柳承彬同样是个不服输的人,尤其是在这位对谁都好却唯独对他不好的师兄面前。在白羽闭关后不久,他也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可行的方法:游历天下。

突破仙道第六重后,如以往一般的修练几能提高仙力的‘量’,不能升华仙力的‘质’,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感悟自然,说不定比死板的修炼更有益处。

其实,白羽就算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柳承彬除了修炼仙道功法外还秘密修炼着另一门功法,这件事就连仙宫四尊都毫不知情,只有仙宫宫主和柳元二人心知肚明……

见两人都这么老实,柳元满意地点点头,虚捏了一把根本就没几根的胡须。

“你们俩啊!一晃又是整整十年未见了,这才刚见着,就又吵了起来。要是我不在的话,你们俩怕是又该动起手来了!哎,真是拿你们俩没有办法!”柳元无奈之极。

白羽和柳承彬都低头保持着沉默,都没有说话,他们打架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彬儿,走起。”柳元挥了挥木棍,沿着小路往村里走去。

“是,师父。”柳承彬立即跟上,恭声应道,白羽撇撇嘴,落在最后。

“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刚才说什么‘杨儿’,应该是用了小苏的姓氏为名吧?嗯……为师掐指一算,应是男孩。”柳元在生平仅有的两个高徒面前也没有如刚才般嘻嘻哈哈,为老不尊,倒是摇头晃脑,装起了神棍。

听到这句话,柳承彬并不觉得奇怪,自己这位师父的能力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即便十年未见,他也必定知晓自己与阿苏育有一子。

“是师父,是男孩,叫柳杨,取名为彬儿与阿苏之姓。”柳承彬道。

“柳杨柳杨,怎么姓和名都跟木头有关,以后不会真的长成一根木头吧?呵呵呵呵。”柳元自言自语了一番,后来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一想到师父的能力,身后的柳承彬却笑不出来,哪怕师父是打趣的说。

这位看似平庸却高深莫测的秃顶老者可是一个连仙宫宫主都敬畏之人,最强的能力就是读懂人的心思并预知未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拥有魔力一般,恐怕连假的也能被他说成真的,常被众尊戏称为‘不是人’。

柳杨会长成一根木头?这还得了!柳承彬额上渗出一丝细汗。

柳元也意识到了一时失言,于是马上转过头,陪笑似的哈哈一笑:“哈哈哈,彬儿别着急,为师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随口说说而已,真的,这一句是随口说说而已。”

解释就是掩饰,联想到柳杨嗜睡如命任自己如何医治调养都不见好转的情形,柳承彬目光涣散,几乎快要晕倒。

他和阿苏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只想要这么一个儿子!

想到这里,柳承彬连忙拽住柳元的衣袖:“师父,彬儿视您如同生父,彬儿的儿子就是您的孙子啊,您想办法救救杨儿吧!要是杨儿长成了木头,您让彬儿和阿苏怎么活啊……”

白羽站在一旁,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挂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任谁看了都想抽他。

而始作俑者柳元则不断陪笑,保证这一句是随口说说而已。

“彬儿,为师确实是无心之说,若你真不放心,为师这就过去仔细查看,杨儿本来就是为师此行的目的,绝对不会对他不管不问的,带路吧。”柳元拍了拍柳承彬的手,示意让其先行。

“是!”

柳承彬心里清楚当务之急确实是带师父到孩子身边,凭借师父的神通,就算杨儿有什么异常也定能去除一空。于是不再多说,答应一声,快步朝着来路走去,柳元紧随其后。

白羽仍强忍着笑,可现在不是捣乱的时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收起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皆是修仙者,别说柳元,就是白羽和柳承彬都是整个黄炎金字塔尖的存在,动动念头就能踏空而行,但仙宫铁律却规定:仙宫尊者不可在凡世飞行,违者视情况面壁一年至十年!

柳元身为仙宫尊者,但凡出行皆需步行,所以才是一副脚穿草履的模样。此时连他都步行,两位当弟子的岂有腾空飞行之理?

仙宫的所有铁律都是由仙宫第一任老宫主定下,每一条都有重要意义,任何人不可更改,就这一条来说,既能限制尊者随意外出,又能迫使尊者勤修外功。

至于有没有更深层含义,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消片刻,三人来到村口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柳承彬推门而入,将柳元和白羽迎入。

进门之后,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除了一些花花草草以外就只有一张由几个石凳拱卫着的石桌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的各类野兽皮毛倒是一点也不显眼,此前被柳元吓得直哆嗦的黑毛土狗则蜷缩在院内一角的狗窝里。

“咦?原来你躲在这里!看你还往哪里跑,嘿嘿!”见到小黑蜷缩在窝里,柳元嘿嘿一笑,抓起木棍悄悄走过去。

小黑被柳元的举动吓得不轻,夹着尾巴呜呜直叫,奈何去路被堵,逃无可逃,只得拼命往窝的深处钻去,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柳元似乎特别喜欢逗小黑,明知小黑已大受惊吓却依然没有放过的意思,蹲下身子伸手抓去。

“汪!”

“嘿嘿!”

“噢呜……”

小黑被逗弄得汪汪叫,最后仿佛被捏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

“师父……”柳承彬担忧道。

“彬儿放心,它咬不伤为师的。”柳元头也不回地说。

柳承彬顿时无语,他怎么可能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小黑被不小心弄死。

白羽背负着双手,下意识地向院中的花草和石桌走去,来到近处他才肯定,这些花花草草竟然全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景观之物,既未蕴含灵气,也没有任何药用价值,而那些石凳石桌以及分布在院内四周的碎石也都是随处可见的低劣石质,同样没有半分灵气。

看到这里,白羽忍不住冲柳承彬问道:“你放弃了?”

柳承彬显然没有料到自己这位师兄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谈话,愣了愣神,似乎是思量着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没有啊,大道万千,我只是走自己的路而已。”

“哼,大道?万物当以天为大,你既违天道,又如何能称之为大道?”白羽不屑。

“师弟认为,如凡人般蹉跎岁月随其自然才是顺应天道,你我修道之人破乱五行六道本就是逆天之举,何所谓以天为大呢?所谓有违天道者,皆如你我这般罢了。”柳承彬道。

“凡人力弱,自然无法顺天征道!修道修道,修道才是顺应天道!”白羽坚持己见。

“既是顺应天道,为何天降劫数?”柳承彬针锋相对。

“你!”白羽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柳承彬,两人的目光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一股无名之火凭空升起,白羽握紧双拳,气势陡涨,似乎随时可能向面前这个男人发起最猛烈的攻击。若是不知情者见了,一定会觉得这是两个仇深似海的仇家,否则怎么可能一见面就有这么大一股火药味?

柳元早已放掉了小黑,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侧,但他始终没有说话,因为他不可能一直守护着两个长大的弟子,有些事情必须靠他们自己来解决,只不过心里仍然有些不畅快,因为他至今没有找到白羽仇视柳承彬的原因。

若仅仅是对征道的见解有所不同,岂会交恶至此?

白羽没有动手,松开了紧握的双拳,散掉气势,把目光移向他处,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躁动。

柳承彬无奈的摇摇头,师兄的品行他还是知道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单单看自己百般不顺眼,他同样不相信只是因为见解不同而已。

“彬哥。”这时,一名年轻美貌的素衣妇人从内屋走了出来,无论从声音和外貌上看都绝不显老。

“阿苏,快见过师父和师兄。”柳承彬向来人招招手说。

“见过师父、师兄。”妇人立刻向柳元和白羽行礼。

“免了免了,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柳元笑盈盈地打量着眼前这名被彬儿称作阿苏的女子,眼中满是慈祥之色。“为师上回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多年没见,居然都已经为人母了。”

“是呀。当年因为苏儿之故,害彬哥与师父以及仙宫闹了些不愉快,苏儿至今有愧于师父,这些年来也一直不敢让彬哥回仙宫去看望您,还望师父勿怪。”杨苏虽身着素衣但气质极佳,谈吐之间尽显非凡素养。

“诶,还提这个干嘛?都过去了,咱们都没错,错的是那帮小家伙。”柳元摆摆手。

“是。”杨苏微微一笑。

“好啦,快带我见见小柳杨。”柳元先是催促,随后话锋一转,不正经地嘿嘿笑道:“这小家伙,会不会长得像我多一点呢?嘿嘿嘿嘿……”

“……”

“……”

前面说得好好的,柳承彬也跟着感慨着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突然听师父说自己的孩子会不会长得像他,瞬间感觉头大如斗。

自己这个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爱说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胡话,偏偏他又总能把假的说成真的,白的说成黑的,搞得人人见到他都不敢跟他开半句玩笑,生怕被他‘诅咒’。

幸好,孩子的模样已经成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长成别的模样去。想到这里,柳承彬暗暗松了一口气。

柳杨睡得很香,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有生人来到身边。

虽然已经五岁,但是他仍然嗜睡如命,每天至少有七八个时辰是在睡眠中度过的。要不是柳承彬夫妇都是修有功法秘术之人,看得出他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无疑,恐怕就要四处求医为其诊治了。

看着熟睡中的柳杨,柳元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像彬儿……”

“……”

“……”

察觉到了杨苏的尴尬和柳承彬的无奈,柳元连忙陪笑道:“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柳承彬并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也就是柳元深夜造访的目的。

杨苏自知接下来的谈话她不必在场,于是告退一声,沏茶去了。

沉吟了一下,柳元把目光移向白羽,叹了一口气,说:“羽儿啊,为师对你并无任何不满之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满意了,所以才不敢传你心照之术。事到如今,为师就不瞒什么了,把事情的真相给你们两个都说一下吧。”

“师父请讲。”二人同时道。

“为师生平只收过你们这两名弟子,你们俩的资质就目前这几代人来说也是绝无仅有的,从你们的修为进境的速度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你二人从开始修练至今不过四十余载,却已双双达到了仙道第九重,成就帝境,就是历代宫主也不过如此,而四大尊者当年达到这一步时,其平均年龄是七十岁!为师对你们的期望之高,并不仅限于黄炎国和仙宫,而是希望你们能站在整个大陆的巅峰,甚至超越这世间的一切!”

“那师父您达到第九重的时候是多少岁?”白羽首次听柳元提起此事,不由得好奇地问。

“呵呵呵呵,跟你们差不多,大概也是四十岁的样子吧。”

修炼一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同样是尊者,四十岁与七十岁的差距完全不用细说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柳承彬和白羽均暗暗感叹,师父就是师父!

谈话间,杨苏端着茶具走了过来,沏了三茶杯水。

“师父师兄,请喝茶。彬哥,苏儿去烧饭。”杨苏依次奉茶。

“好,你去吧。”柳承彬歉然一笑,接下来的谈话不便让杨苏直接听到。

“嗯。”柳元一路走了老远路,倒是有些渴,接过茶水就喝;白羽也不客气,除了柳承彬外,他不和任何人摆架子。

即便是修仙者,在仙道功法修至尊境之前都是需要进食的,场中三人除了功法通玄至辟谷的柳元外,柳承彬和都没办法免去此俗。

“然而,想要达到这样的高度却并不简单,首先就是要确保你们的修炼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柳元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

“为何不能顺利进行下去?”白羽最是关心修炼之事。

“为师的心照之术确实是无上法术,但是十分确定的是,此术有碍于修练仙道功法!若不是为师体质奇特,此生机缘颇多,此时未必还能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说不定,早已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化为一堆白骨灰飞烟灭了。换句话说,为师能将心照之术与自身修为同时修练到今天这个境界,完全是自身体质和诸多的运气所致,而不是资质与感悟超于别人。”柳元说得很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心照之术与仙道功法是相克制的?”白羽大感惊讶。

“差不多吧!此术就像是一个魔咒,无限阻挠克制着为师修为的进境,否则为师恐怕早就羽化登仙,岂会至今仍受这副凡躯束缚?”柳元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窝火的表情。

他已突破尊境数十年之久,按这样的资质与修炼速度,他早就应该接受天雷洗礼飞升上界,但此时他的言外之意却是,他至今无法飞升,是因为受到此功法的影响。

“竟然有这样一说!弟子只知此功法是师父的不传之秘,没想到它竟与仙道功法相克制。是弟子多虑了,还望师父勿怪。”白羽低下头颅,一副愧疚模样。

自从他在其余尊者那里听闻柳元有这样一个与仙道功法相辅相成的同修之术后便一直放在心上,前段时间找准机会求柳元赐教功法时被告知要来履行十年之约,这才跟着过来,没想到恰恰相反。

柳承彬闻言也万分意外,他当然知道柳元和自己一样,也同时修炼着两种功法,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有什么特征而已。

“呵呵呵呵,无妨无妨。”柳元自然知道白羽对此的执着。“哼,在其他人看来,此术是为师修为突飞猛进的凭借,但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术反而使为师的修为提升缓慢了许多!”

“四尊常常感叹师父的修练速度远超常人,若是听得师父此时所言,不知道会不会更加无法接受事实……”白羽笑道。

“非也,四位尊者和宫主都是知道此事的。”柳元摇摇头道。

“他们知道?”白羽讶然。

“不错,四位尊者包括宫主都参悟过此术,只不过他们体质与为师迥异,无法修炼。这些年来为师也并没有打算授与你们此术,生怕影响你们的心境。不过凡事不是绝对的,为师总感觉此术理应与仙术共同促进,而并非是克制阻挠,待为师解开这个迷团之后,必定与徒儿分享新的修练之法!”柳元的目光从白羽身上落到柳承彬身上。

“是。”白羽展颜一笑,心中大定,“那到时师父可要顾着苓儿,不能偏心。”

“哈哈哈……瞧你小子说的,苓儿那丫头可是为师的心肝儿,自然不会偏心!”柳元笑骂道。

白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柳元面前他永远没有任何威严。

白苓儿,是他的独女。说来也巧,他比柳承彬大两岁,白苓儿也比柳杨大两岁。

柳承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彬儿,你有话要说?”柳元奇道。

“是。”柳承彬点点头,“师父说是因为体质异常才能修炼此术,可柳杨他……”

说了一半,他又不说了,欲言又止地看看柳元。

柳元看了看熟睡中的柳杨,说:“为师知道彬儿心中所想,这就是为师叮嘱待你和小苏育子之后不要传其仙道功法的原因了,如果不修仙道功法,心照之术确实对修炼大有助益。所以,暂且……让他修武道吧,有心照之术相佐,柳杨定能快速成长。”

“是。”柳承彬显然早已清楚柳元的打算,并未流露出意外的表情。

“姓万的,赶紧放我出来!要不然,哥让你连续七天下不了床!”一道充满稚气而凶巴巴的男孩儿声音响起。

可惜没人回应。

“万金,你放我出来吧,我不打你,我保证。”男孩很快服软,声音有些无力,像是已经喊了许久。

可惜还是没人回应。

“小金,我收你做我小弟吧,以后没人敢欺负你,所以你还是放我出来吧,成不?”男孩讨好般提议道。

仍然没人回应。

“万哥,金哥,小金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柳杨的哥,我发誓再也不欺负你了,否则我……”男孩开始苦哀求。

“吱呀……”

门开了。

“好啊好啊,这是你说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大哥,什么都要听大哥的。”另一名小男孩儿一边雀跃着把门打开,一边高兴自己竟然意外的收了个小弟,随即愣了愣:“咦,否则怎样?否则怎样你还没说。”

“哼哼哼哼,否则怎样?否则什么都不会发生啊,哈哈哈!”先前那名男孩儿大笑着,一脚踢开房门。

“你、你、你……你骗我!”叫万金的男孩儿气结,忽然预感到了不妙,于是转身就跑。

叫柳杨的男孩儿早已有所动作,腾腾腾几步追上万金,将其扑倒在地。

“没骗你啊,我就欺负你了,欺负你什么都不会发生啊。哼!我叫你关我!叫你关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柳杨边一边挥打小拳头,一边怒气冲冲地喊着。

“哎哟……哎呀……啊……”万金吃痛,拼命挣扎。

“说!还敢不敢关我?”柳杨狠狠踢了一脚,一屁股坐上去。

“明明是你先欺负我!你不欺负我,我怎么会关你?”万金眼泪汪汪。

“居然嘴硬!我打死你!”柳杨大怒,继续施为。

“哎哟……”

“说,还敢不敢?”

“不……不敢了,不敢了……”

“现在知道不敢了?晚了!敢关我,我打死你!”柳杨身强体壮,打得万金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呜呜呜……杨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今天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我已经道歉了,杨哥你饶了我吧,痛……”

“敢关我,我要打得你怕我一辈子!”

“哎哟……啊……呜呜呜……”

柳杨生气极了,下午万金被彭胖子罚做清洁,他知道这件事因他而起,所以好心帮忙,没想到万金却趁他不注意把他锁在教室里,一锁就是两个时辰。

这事若是发生在一年前也没什么,因为那时候他每天最多能睡十个时辰,区区两个时辰也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可现在他一天连一个时辰都不用睡,仍然精力充沛得跟什么似的,被单独关在教室里整整两个时辰,那完全就是折磨。

但万金不这么想啊,在他看来,闯祸的明明是柳杨,自己凭什么要帮柳杨做清洁?一气之下就把教室门一锁,拍屁股回家去了,等他吃饱喝足逗弄了会儿小黑才想起柳杨还被关在教室,匆匆赶过来开门时正好听见柳杨服软,没想到一把对方放出来就挨了一顿毒打。

柳杨对万金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超过一刻钟,连他自己的手脚都发肿了才停歇。

两刻钟后,柳杨昂首阔步离开,而万金浑身疼得走不动路,几乎是用爬着回家的。

万金全身淤青,脸部肿得像个猪头,要不是准确地爬回了家,恐怕连他亲妈妈都认不出来他是谁。

看这样子,估计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才能下床走路。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你……给我等着!”万金缓慢而艰难的从嘴里吐这几个字句,扭曲变形的嘴角,一副残忍模样。

“哎哟……”说完这句狠话,却不小心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哎哟直叫。

哎,谁让自己打不过他呢?

“小金,算了吧。他们家对咱们有恩,你以后少去招惹他,报仇的话千万不要说出来让他听到,也千万不要说给叔叔阿姨听。都怪妈妈没本事,不能保护你,要是你爸还在,就不会这样了。”一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坐在万金床前,声音凄苦地劝慰着。

“妈,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其实也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把杨哥关在教室,他打我一顿也是应该的。”万金躺在床上,十分懂事地说。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你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不要去上课了,妈妈帮你和老师请个病假。”见万金如此懂事,中年妇人勉强一笑。

这是一件发生在一个叫做红坪村的小山村的平常小事。

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就是如此,恃强凌弱的现象普遍存在,要想不被欺负,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柳杨从小就身强体壮,欺负弱小的事自然没有少做,尤其是对于经常接触的万金,在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几乎是不打不快,似乎万金总能惹他生气。

红坪村位于云雾山脚一片广阔平地上的枫树林,村子里里外外长满了高大的枫树,每到秋天前后,整个村子都是通红一片,远远望来煞是好看,红坪村由此得名。

在这片枫树林的深处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泊,名为三担湖,自古以来红坪村的村民就以饮用三担湖水为生。

关于三担湖,有着这样一个传说:

上古时期有一个身受重伤的通天巨人途经此处,见此风景独特,欲在此疗伤,但是因为此地地势过高无法取水,于是拔起巨山,以山尖砸向地面,生生砸出一个巨坑来。

然后他用巨手一把把抓起无数根超过百丈的树木枝杆编织成两个巨大的木篓,几步走到数万里之外的冰山挑来三担尚未融化的冰块倒入巨坑,最终冰块融化,形成了如今的三担湖。

至于为什么巨人不去有水源的地方疗伤或者居住,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许那个时期冰川多于水源吧,亦或这附近确有非凡意义,毕竟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久而久之,远近的人们都默许了这个传说以及三担湖之名。

红枫林的尽头,与三担湖相接处,便是连最强大的习武者都无法踏足的云雾山。

云雾山全年都被浓雾包围,据说那里是飞禽的天堂,走兽的乐园,生长着数之不尽采之不竭的灵花异草,堆积成山的天材地宝……

这种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却从来就没个准数,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穿过云雾山前的毒瘴。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只真不假,所以人们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云雾山的探索。

云雾山四面八方的毒瘴乍一看跟寻常的山雾没什么两样,白茫茫的一片,但看得仔细便会发现,毒瘴要比雾气凝实得多。

每当有探险寻宝者贸然进入其中,十步之内头痛眼花,百步之后昏迷不醒,如果不及时走出毒瘴,则必死无疑。

毒瘴的毒并非只有进入体内才会染上,曾有人自作聪明地带了几个竹筒,妄图闭气强闯,谁知道才冲进去百丈远就烂掉了全身皮肤,哀号着冲了出来,深入更远者连冲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在多山多林的黄炎国尤其是黄炎国南方,像红坪村这样的地方不在少数,像什么毒蛇岛啊,毒花山啊,毒蚊岭啊,毒溪毒河,毒石毒土,应有尽有不胜枚举,根本就没人在意这片毒瘴林。

红坪村四面环山,云雾山是最近的一座山,稍远一点的还有另一个方向的缙云山和龙隐山,以及再远一点的金剑山。

多山环绕的条件,使得红坪村的村民大多放弃耕作农田,上山打猎成为主要的食物和收入来源,这里每家每户都是猎户,且每家每户都有着各自称手的弓箭和刀具等捕猎用器,每十人当中有七八人都上山打过猎,包括妇孺老人。

五十年前仙宫临世,仙宫宫主宣称引领黄炎民众全民修仙,但是修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由于空气中灵气匮乏,一味通过口及收天地灵气来提升修为是非常困难的,这就需要修仙者具备一定的财力购买灵石。如果买不起,那你得拥有好的资质,这样才会享受仙宫提供的灵石支持。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雄厚的财力,也没有让仙宫青睐的资质,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失望地回归了老本行,继续强身健体,勤修武道外功。

不过想要出人投地,光有一身武力却是不够的,那会被有笑称为‘武匹夫’。所以不单是红坪村,便是全黄炎的民众都视送自家孩童读书为大任。

与红坪村相邻的村子有三个,分别是靠近龙隐山的前锋村,靠近缙云山的天福村,以及金剑山方向的牛背村。

千年前,有人在红坪村建了一所红坪小学,千年来红坪村总会陆陆续续地出现一些文人雅士甚至达官贵人,这使得红坪村在附近十乡八村的地位始终居高不下。

毕竟,学习知识虽然不会让人变得强大,但却可以让人变得聪明,让人学会做人的道理,让人懂得如何赚钱,改变现状。

长此以往,将小孩送到红坪小学读书便成为了一种传统,时至今日,连附近的前锋村、天福村和牛背村的适龄孩童都会被家长送来这里读书。

柳承彬夫妇刚来到红坪村的时候让村民们感到好生好奇,因为在这样的小地方,恐怕几十年都不会有外人迁居至此。

为了享受安逸的生活,柳承彬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他是一名修仙者,而是谎称自己是一位失败的生意人,带着些盘缠陪妻子游山玩水,途经此处时恰遇妻子临盆,这才决定住下来。

纯朴好客的红坪村村民们接纳了这一家三口的入住,和平友好相处至今。

夫妇二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从来没有因为实力强大而欺凌乡里,甚至从来就没有显露过任何功法手段。居住在红坪村的这八年,他们完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丈夫上山砍柴打猎,妻子在家缝缝补补,洗衣做饭,以及带孩子。

和其他村民一样,柳杨对于父亲的强大也是一无所知的,他欺负万金,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块头和力气都比万金大很多,万金打不过他而已。

但实际上,在柳承彬夫妇的悉心教导下,他并非是个坏孩子,恰恰相反,在同学们受高年级的顽皮学生欺负时,他总会替同学们出头。

那他为什么唯独对万金如此?

也许,是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挑拨……

“咚、咚、咚……”院门被什么重物使劲敲砸。

“开开门,是我!”与粗暴的砸门声相衬的,是一个凶兽般的低吼声。

“来了来了。”

“吱呀……”

杨苏正洗着衣服,答应一声快步走向院口,随即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黝黑高壮、不修边幅的兽形大汉,看来那粗暴的砸门声凶兽般的低吼声便是此人制造出来的。

“哎呀,是……嫂子啊,彬哥……在家吗?”见主人开了门,兽形大汉竟面露讨好之色,嘿嘿直笑问。

杨苏见来人如此客气,也很有礼貌地点点头回应道:“是冯老弟啊,进来坐。”

说完,她侧身让开。

“嘿嘿,好。”大汉嘿嘿一笑,依言走进院子,找了张石凳坐下。

“看天色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今天中午彬哥帮兰妹把漏雨的屋顶修了一下才进林子,会比平时回来得晚一些。”杨苏关上门,返身继续洗衣服。

“这种小事,让俺去就行了嘛,怎么还要彬哥出马?”大汉看上去十分热情,恨得不鞍前马后。

“要是真叫你去,你不得一脚把人家屋顶给踩塌喽?”杨苏说完打量了一下大汉的体格,掩嘴轻笑起来。

“呃……嘿嘿嘿嘿……那倒是,小兰家的屋顶可受不住俺的一脚……”大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似乎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

“小兰?”杨苏觉得奇怪,这冯老弟居然对甘兰用这样的称呼,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啊?唔……”大汉吱吱唔唔的没接上话,若非他的脸颊黝黑,恐怕早已被杨苏发现那一抹红晕。

大汉叫冯德全,红坪村有名的壮士。

此人力大无比,能将数千斤重的巨石单手举过头顶来去自如,别说在红坪村,就是相邻的几个村子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神力的人,刚才他便是用的那双铁拳在敲门,而并非用重物砸的。

冯德全天生神力勇猛无比,敢与林子深处的黑熊肉搏,能一拳打死一丈长的猛虎,不可谓不英雄;但是他的脾气却很古怪,一不高兴了就要发脾气,黑猩猩般的长相也着实让人不敢恭维,所以眼看四十多岁了还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据说曾经有个张村的‘辣妹子’看他高大威猛又能吃苦耐劳,心里颇为中意,于是答应了说媒的人,同意先处处看,然而两个人才处了短短两天时间,那位辣妹子就因为一次言语冒失而被冯德全出打得神智不清,让张村的人抬了回去。

事情从张村传到李村,又从李村传到王村,直到传遍邻近的十八乡,从此便再也没有媒人愿意给冯德全说媒了,即便有姑娘愿意以身试险,其家里的长辈们也绝不答应。

如此一来,冯德全不得不面对单身至今的事实。

冯德全清楚自己的缺点,所以他对婚姻之事也并没有强求,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还没有遇到对的人。

前些年他勤勤恳恳每天外出打猎,打回的猎物除了己用之外就全部拿到镇上去卖,几年下来倒也攒了不少钱财,因为他听说有钱人不愁讨不到媳妇,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拜金女想要嫁给有钱人。

于是他低调存钱,希望有朝一日能盖座新房子买辆牛拉车,买些漂亮首饰,讨个漂亮媳妇。

可是镇子去得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却沾染上了许多坏习惯。

因为赌博,他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把积攒了十多年的钱财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因为某次醉酒,他居然在山里睡着,差点被自己的猎物咬死……

也许是冯德全命不该绝,那次醉酒打猎险些命丧兽口之时,正好被在附近打猎的柳承彬撞见。

柳承彬在千钧一发之际顺手救下了冯德全,如梦初醒的冯德全惊得浑身冐汗,当即发誓打猎的时候再也不喝酒了。

从那开始,两人便开始有了交集。

冯德全没有丰厚的收入,又戒不掉酗酒和赌博的习惯,久而久之,竟把主意打到了柳承彬头上。

柳承彬和杨苏都很心软,经不住冯德全的软磨硬泡,没多久就帮冯德全还清了所有欠债。

按理说,柳承彬从野兽口中救下冯德全,又替他还清欠债,冯德全再没心没肺也得狠心一把戒酒戒赌吧?

可是他没有,他不但把柳承彬夫妇当成了救命恩人,当成了再生父母,还把夫妇二人当成了活菩萨,当成了冤大头!

没钱买酒了,他来敲开门说:“彬哥,你正吃着野猪呢,把那只獐子送俺吧,坏了多可惜!”

赌钱输了,他来敲开门说:“彬哥,俺不小心把腿摔坏了,你给俺点碎银子去治治腿吧。”

……

以柳承彬夫妇的能耐,怎会不知道冯德全是把獐子换了酒钱?怎会看不出来一瘸一拐的冯德全根本无恙或者是被讨债的打伤?

但是他们并没有拆穿冯德全,甚至几年以来从来都没有过一句怨言,因为他们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感化他,令他走回正道。

可惜柳承彬夫妇的包容至今都没能感化他,这不,对于登门拜访满脸堆笑的冯德全,杨苏已然猜到了他的来意。

“那个……嫂子啊,承蒙您和彬哥几年的照顾,否则俺别说像现在这样喝酒赌钱了,也许早就死在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对于哥嫂一家的恩情,俺冯德全永生不忘!”冯德全略带拘谨地说。

杨苏继续洗着衣服,头也不回地客气道:“冯老弟哪里话,你与我夫妇俩相识一场,帮些小忙也是应该的。”

“再怎么说也只是萍……萍水相逢而已,俺欠哥嫂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冯德全用刚学来的词表达心中的感激。

“哎呀没事。”杨苏笑了笑,除了‘萍水相逢’这个词,其余的客气话并不是第一次说听。

“不过小弟除了有一身无处使的力气以外也没什么本事,所以俺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嘿嘿,嘿嘿。”说到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笑。

“冯老弟,你说这话就真是见外了。彬哥和我早就拿你当兄弟看,不图你回报什么,只是希望你啊,尽量改一改嗜酒好赌的坏习惯,本本分分做人。”一听冯德全说到报答的话杨苏便一口回绝了,她还真不图对方能报答什么。

冯德全听杨苏这么说,顿时也觉得自己以前确实有点过份。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善待的地方,可人家偏偏就那么无条件的帮助自己、为自己好,如果再不改掉以前的那些坏毛病,真的是太对不起彬哥一家人的恩情了。

咬了咬牙,仿佛作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冯德全抬起头,坚定地说:“嫂子,请您放心,俺冯德全今后就是柳家的人了,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哥嫂的恩情!”

杨苏回头瞪了冯德全一眼:“快别这么说,自家弟兄,什么做牛做马呀……”

“不过,嫂子,嘿嘿,嘿嘿……”冯德全显然还有话要说,打断了杨苏的话,同时再次显得很不好意思起来。

果然有事,杨苏心里了然。

这冯德全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求助的,只不过比往常要客气许多而已。

想到这里,杨苏心里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冯德全正好是柳承彬在孩子出生那年结识的,至今已经六年,虽然她不喜冯德全的种种陋习,但是几年相处下来也觉得此人不坏,就像一个不知进取的弟弟。

弟弟遇到困难需要帮忙,当嫂子岂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杨苏表情缓和道:“怎么了冯老弟,是不是又输银子了?要多少?我进屋给你拿!真是的,一家人讲这么多客气话干嘛?”

她一边说,一边擦干手往屋里走去。

“不是不是,俺这几天都没有去镇上,没赌钱也没喝酒。俺这次来,其实是为了,为了……嘿嘿,嘿嘿……”冯德全摆摆手,边说边笑。

“为了什么你倒是说呀,大老爷们还婆婆妈妈的,急死嫂子了。”杨苏急了,这个老弟居然还学会了吊人胃口。

这时冯德全脸上的红晕已经盖过了黝黑,可他就是不肯说明来意,吱吱唔唔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杨苏正想催促,院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柳承彬打猎回来,忠犬小黑紧随其后。

看到柳承彬回来,杨苏和冯德全同时松了口气。

“彬哥,你可算回来了!”冯德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起身迎去。

看来他确实是有满肚子的话,只不过不好意思对杨苏说。

小黑见院内比平日多一个人,下意识的汪汪叫了几声,当它看清此人的模样后,才讨好似的摇了摇尾巴。

对于冯德全,它自然眼熟。

“你们聊什么呢?”看到这阵势,刚一进门的柳承彬饶有兴致的问了句。

“彬哥,俺有话对你说。”冯德全一把拉住柳承彬。

“什么话,你说吧。”柳承彬不疑有它,放下手中的猎物和弓箭,笑着问道。

“俺……”冯德全张了张嘴,转头朝杨苏问道:“嫂子,今晚吃什么啊?”

蹭吃蹭喝惯了,今晚自然不例外。

杨苏虽然很想知道冯德全到底有什么事,但是作为女人也不好坚持什么,于是她轻轻一笑:“彬哥,那我去做饭,你们聊吧。”

“去吧阿苏。”柳承彬满目宠溺之色。

见杨苏走了,冯德全一把将柳承彬按到石凳上坐下,单膝半跪在地上说:“彬哥,您当俺是兄弟吗?”

“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柳承彬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彬哥,您就说当不当俺是兄弟!”冯德全重复了一遍。

“我柳承彬自然当你是兄弟,快起来说话。”柳承彬伸手去扶,却被冯德全轻轻甩了开。

若单论力气,他还真不如冯德全。

“那俺遇到了困难,您愿意拉俺一把吗?”

“必须的啊。”柳承彬理所当然道。

说完他再次伸手去扶,心想我现在就能拉你一把,而冯德全却再次挣脱。

“那彬哥,您忍心看着俺这样的好男人绝后吗?”冯德全一本正经。

好男人?

柳承彬心中好笑,自己进院子的时候冯德全的脸还是红的,现在反而不红了。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说:“绝对不忍心啊。”

“那好,彬哥,为了不让您的兄弟绝后,请您一定要拉俺一把啊!不然,不然俺就长跪不起。”说着,冯德全竟真的双膝跪地。

“哎哟老弟,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快起来。”柳承彬见势不对,再次伸手去扶。

“您一定要答应俺,不然俺就不起来。”以柳承彬的孱弱身躯岂能扶得动冯德全这个兽形大汉?冯德全又一次挣脱了柳承彬的手。

柳承彬挺无语的,心想你让我拉你一把,可我已经拉了三把了,却都被你拒绝……

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好吧,我一定全力帮你,说到做到!”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没在同一个地方住这么久过,算起来冯德全是第一个与他称兄道弟之人,就算让他暴露实力也是可以的。

听柳承彬这么说,冯德全终于笑了,笑得很开心,并且有些腼腆。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什么事?”柳承彬终于将冯德全扶了起来。

杨苏已经进屋做饭,他也答应了对方还没有提出来的请求,若这样都还不说明来意就太不合理了。

“彬哥,俺……俺喜欢小兰,您和小兰关系好,帮俺去……去说说媒吧!”冯德全鼓足了勇气,脸颊重新红了起来。

“小兰?谁是小兰?”柳承彬不解。

“就是村北那个寡妇……不是寡妇,她男人应该还没死……也有可能已经死了……”冯德全语无伦次。

“人家有男人?不知道死没死?这你让我怎么说去?”柳承彬翻了个白眼。

“不是……她男人跑了,不要她了。他不要,俺要!俺就是喜……喜欢她!俺想照顾她一辈子!”冯德全拍胸脯道。

“哦,你是说云芳吧?”柳承彬恍然。

“哎呀!不是不是……是云兰,不不,不是云兰,是兰芳……不是……”冯德全越说越着急,可偏偏想不起人家叫什么名字。

“不着急,咱不着急,老弟你慢慢想,先喝口水。”柳承彬拍拍冯德全肩膀。

“俺想起来了,嫂子刚才还说,彬哥你今天还去帮她家修了漏雨的屋顶来着。”冯德全灵光一现。

听完了冯德全的话,柳承彬终于知道是谁了,原来是甘兰。

可是……

甘兰性子软弱,冯德全又是个火爆脾气,若是两人在一起,恐怕甘兰会吃不少苦头。

想了半晌,柳承彬有些犹豫地说:“这,恐怕不好吧?老弟。”

“好!好得很呐彬哥!俺能感觉到,她对俺虽然不算热情,但也绝不会讨厌,俺对她更是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而且小兰还年轻,她的孩子也还小,到时候让她帮俺生一个,一方面给她家孩子作伴,另一方面俺也不会绝后啦。”冯德全搓着手,目光殷切的看着柳承彬。

任冯德全怎么不好意思,关系到延续香火之事他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按照他这样的情况下去,稍有马虎也许真的会绝后。

“老弟啊,你口口声声叫我哥,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看你这些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我这个当哥的无法恭维。若你再不好好改改你的那些坏毛病,就算是她同意了,阿苏和我也是不会同意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祸害了人家吧?”柳承彬皱着眉头,仍然一脸犹豫。

“那彬哥,要是俺能改过自新,您和嫂子是不是就答应了?”冯德全满怀期待的看着柳承彬,显然心中已早有决断。

“这是自然!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若你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或者将来你对兰妹不好,哥哥我可不会姑息于你。”柳承彬板着脸说。

他心里清楚,冯德全本性不坏,之所以沾染上那些坏习惯完全是因为没人管教,一旦成家,必定会有所收敛,就是彻底戒掉也是有可能的。

“彬哥您放心,俺说改就改,说到做到!俺也一定会对小兰很好的!”冯德全打着包票道。

柳承彬直视冯德全的双眼,从中看到了坚定和真诚,颔首说:“好吧,这我就放心了,包在我身上。”

“彬哥!俺欠您的,俺一定记在心里,将来加倍奉还!这事儿要是成了,俺今后就是您的人了,任凭差遣绝无二心!”冯德全那个感动,就差抱着柳承彬猛亲了。

“行了行了,快拉倒吧你,什么是我的人了……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说说好话而已,具体该怎么做还是得靠你自己。”柳承彬听得一阵恶寒。

“好!好!”冯德全忙不迭地点头。

事情谈完,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聊新房子,聊新牛车等。

忽然,小黑奋力地朝院门跑去,随后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黑猛扑上前,欢喜得不得了,正是柳杨回来了。

“小兔崽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柳承彬心中高兴,但脸色和语气都没有一丝高兴之意。

柳杨没答应,转而看到冯德全也在,一脸惊喜地跑来,边跑边喊着:“冯叔叔,您又来了,赶紧教我铁拳第二式吧!”

“好好好,没问题。不过得先吃饭,冯叔叔现在可饿坏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使不上力气自然就教不好,教不好罪过可就大了,彬哥肯定不会饶了俺。”冯德全现在心情大好,竟和柳杨开起玩笑来。

“那我去催妈妈。”柳杨说完就朝屋内跑去,竟然始终不和柳承彬说一句话。

“这小兔崽子,又无视我!”柳承彬一拍额头,很是无奈。

“嘿嘿,嘿嘿。”冯德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傻笑了两声。

柳杨从小就亲杨苏多一点,至于他……

他总是逼柳杨吃不喜欢吃的东西,亲他才怪。

“妈,饭好了吗?吃完饭冯叔叔要教我打拳。”柳杨放下书包,径直走向厨房。

“乖儿子回来了?饭菜都快好了,别着急,啊。”杨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的味道,柳杨立刻有了小情绪:“怎么又吃虎肉啊?我都吃腻了。老师说要多吃蔬菜,均衡营养,有益身体健康。”

杨苏一看是儿子回来了,笑骂道:“这可是你爸从老林子里逮的剑齿虎,想吃这种老虎肉的人用尽了金银财宝都换不到几块,你天天吃倒觉得腻了。你爸说了,每天早晚必须吃,不然就什么都别吃。虎可是百兽之王,剑齿虎更是兼具力量和速度,你爸也是希望你长得强壮一点省得被欺负,就像你冯叔叔一样。”

“哼!老爸最讨厌了!我那么强壮,才不会被欺负,你看小金块头也不小,还不是被我几下打得爬不起……来……”说到这里,柳杨立刻住口不说了。

完蛋,说漏嘴了!

柳杨心虚地看向杨苏,希望这句话没有引起妈妈的注意,但这怎么可能呢?

杨苏本是面带笑容,听到这里却是立刻板起了脸。

所谓小金,她自然认识,正是刚才冯德全提到的甘兰的儿子。

甘兰出生在距红坪村约八十里外的铁树村,其父亲是个恶霸,生平仇家无数,后来因为闹出人命而被同村的青壮们联手杀死,大家见甘兰年龄尚小不谙世事,所以才在材长的提议下留了她的性命。

从小就失去了双亲的甘兰在几位热心邻居的关照下长大,吃的是残羹剩饭,住的是土屋草棚,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甘兰长大之后,铁树村的村民们在第一时间找到媒婆,希望把甘兰嫁到外村去。

在他们看来,让那个大恶人之女留在铁树村始终是个祸患,既然包括村长在内的一些人不同意处死她,那就托媒人说个亲事把她嫁出去好了,反正本村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娶她过门的,即便甘兰生得一副清秀漂亮的脸蛋。

从此,甘兰的转折点到了。

这个被铁树村找到的媒婆来自红坪村,而这个来自红坪村的媒婆恰好受万家之托要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不问身世。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第二天就由万家派人来接走了甘兰。

但是,甘兰离开铁树村这个伤心地之后,却并没有真正脱离苦海。

不知怎的,甘兰嫁入万家并怀孕后,容颜很快衰老,短短一个月,她的脸就从二十岁模样变成三十岁模样,再过一个月后又变成了五十岁模样,惊得万家人无以复加。

甘兰的丈夫叫万友农,是一个对女人容颜相当痴迷之人,见甘兰的容颜衰老得如此快,一时满心怨恨,不断对甘兰施以家暴,让甘兰吃尽苦头。

那时,万友农没有想过那是某种病,更没有想过要如何医治,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休掉甘兰,重新娶个年轻漂亮的。

后来,在县城里日渐发达的同宗发来邀请,希望万家举家迁徙认祖归宗,万家喜极,正要搬迁,却突然被人告知未老先衰有克无之相,此去不顺。

万友农对此深信不疑,在听从了某些村民的建议后,立下休书扬长而去,对甘兰腹中之子只字不提。

万友农此举虽不显仁德,但也没人能够指责什么,只得对甘兰坎坷的命运表示同情。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柳承彬和杨苏夫妇刚好来到红坪村,这件家喻户晓之事自然被夫妇二人听说了去。

从那天开始,杨苏就主动结识了样貌略显苍老但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小的甘兰,与之姐妹相称。

来红坪村六年,她只结交了甘兰这一个姐妹,甘兰的遭遇如此可怜,自己的儿子却把甘兰的儿子打得爬不起来?

这还得了?

二话不说,杨苏顺手拿起一根棍子就朝柳杨屁股抽去。

“妈!”柳杨见势不好,拔腿就跑,“妈!您听我说呀!”

“你甘阿姨那么可怜,你为什么欺负小金?”杨苏冷着脸问。

“没有,我没有欺负他。他今天天被彭老师罚扫地,我心想,甘阿姨跟妈妈关系多好呀,她儿子完全就是一块宝呀,为了甘阿姨的这块宝,我怎么忍心看他一个人受罚呢?于是放学后我就好心好意的帮他一起打扫,哪知他竟然拿我出气,悄悄把我关在教室整整两个时辰才放出来。当时我都快饿死了,哪有力气下重手呀,只是随便推了他一下,他没站稳所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已。”柳杨一口气说完,见妈妈紧绷绷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似乎有些信了。

“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就是因为这个?”杨苏半信半疑。

“嗯嗯。”杨柳拼命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你……只是把小金推倒了而已?”杨苏还是不太信。

“对呀,只是推倒了而已,我没有打他。”柳杨鼓着勇气撒谎。

杨苏闻言放下木棍,紧紧的盯着柳杨的眼睛,她可不希望柳杨撒谎。

可任凭她怎么看,柳杨的眼神都在闪烁,显然此话不是全真。

“妈,您想想,我怎么会欺负小金呢?小金脑子笨,老是惹彭老师不高兴,所以老是被彭老师罚,您也是知道的吧?”柳杨尽量转移话题。

他知道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些,所以才不敢说实情,心想这个黑锅让小金先背着,大不了以后对他好点不再欺负他就是了。

“嗯,这个……妈妈倒是知道的。”杨苏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个姓彭的老师脾气古怪,一不注意就要罚学生,最喜欢鸡蛋里挑骨头。

“这就是了嘛。”柳杨一拍大腿,然后压低声音道:“对了,妈,您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甘阿姨,要是让甘阿姨知道小金欺负我,那甘阿姨得多为难呀,您说是不是?”

小金欺负你?

这一点杨苏不愿相信,但小金的报复心理她却心知肚明。

不管怎样,两个小家伙的恩怨大人不便插手,好好引导即可。

想到这里,杨苏无奈道:“好吧,妈妈相信你。不过你要记住,就算是小金欺负你在先,你也不可以打他,要学会包容,听到没有?”

“嗯嗯嗯,妈妈,这个我懂。唉,甘阿姨多可怜啊,要是她知道小金这么不乖,肯定要难过死。”柳杨脸上尽是悲愤,一副替甘兰难过的样子。

“唉……”杨苏摇摇头长叹,不知是有同感还是在为柳杨和小金的事苦恼。

柳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知道这一关总算过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去摆碗筷吧,妈妈去叫你爸和冯叔叔吃饭。”说罢,杨苏忧心忡忡的向外走去。

话说回来,小金从小缺失父爱,这样下去真不行。

吃饭的时候,冯德全和柳承彬很有默契地什么也没说,杨苏则什么也没问,因为她知道,该她知道的事柳承彬一定会找机会告诉她,不该她知道事问了反而尴尬。

而柳杨,则是在三个大人的督促下吃完了一整盘特意为他准备的剑齿虎肉,以及一大碗难吃的浆糊。

饭后,柳杨迫不及待地拉着冯德全向院子走去,急着让冯德全兑现饭前的诺言。

“冯叔叔,汤足饭饱了,您快教我铁拳第二式吧!”柳杨期待地说。

“汤足饭饱?”冯德全舔了舔嘴唇,仿佛闻到了酒香。

“嘿嘿。”柳杨嘿嘿一笑。

“你这小家伙是不知道酒之**,等你尝到酒味,看你吃饭的时候还喝不喝汤。要不,改天叔带你喝酒去?”冯德全一边说着,一边心虚地朝柳承彬夫妇的方向望去。

他可不敢惹得刚才还信誓旦旦任之差遣的柳承彬不高兴,毕竟自己的那个事还没着落呢。

“冯叔叔,老爸说酒不是好东西,不让我喝,您以后也少喝点酒,喝多了伤身体。”柳杨拒绝道。

“哈哈,俺身体好得很,喝点酒还不至于能怎么样。”冯德全像猩猩般捶打自己胸膛。

“好好好,那您快教我打拳。”柳杨催促道。

“行,叔叔现在有力气了,这就继续教你打拳。”冯德全收敛起笑容。

柳杨满怀期待,等着冯德全的下文。

他是真对这个拳法很感兴趣,要知道今天他揍万金就是用的铁拳,那个准啊,那个狠啊,光是想想都觉得厉害。

“小子,打拳的事情先不着急。”冯德全想了想,又说:“你也应该也听说过,五十年前仙宫临世的事吧?”

“听过啊,大人们时不时都会说起。据说天外飞来一座发光的大房子,里面全是能在天上飞的仙人,他们准备把自己的本领教给我们,让我们和他们一样在天上飞翔。”柳杨点点头,将自己的见闻说出来。

“没错,仙人们是准备把那些飞天的本领教给俺们,但是从这几十年的结果看,仙家本领是没那么容易学的,全天下也只有那么万之一二的人能够学得仙法,并且还不能保证能学到什么程度。”冯德全顿了顿,又问:“小子,你算数学得怎么样,知道一万是多少吗?”

“当然知道,一万是一百个一百,一百是……哇!比学校里的小伙伴还多呢!”柳杨掰着指头数,忽然呆住了,这得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知道就行了,一万个人中,有机会学得仙法的只有其中一两个,可想而知,那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冯德全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失落,仿佛也在因为自己不能修练仙术而郁闷。

“没关系,冯叔叔,不就是在天上飞嘛,有什么好的?”柳杨竟然安慰起冯德全来。

“哈哈哈,小子,你不想在天上飞吗?”冯德全哈哈一笑。

“不想。”柳杨摇摇头。

柳承彬夫妇从他记事起就在向他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不能修炼仙道功法,这让他下意识地对仙法有一种抗拒心理。

“就算你现在不想,以后也会想的,而且总有一天你也会飞起来,哪怕你不学仙法。”冯德全轻轻捏了捏柳杨的脸蛋。

突破极境的习武者掌控天地之力,同样可以御空飞行,他相信柳杨一定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

“我才不要呢,那天从树上跳下来都摔得我两腿发麻,要是以后在天上飞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估计得疼得我吃不下饭。不要不要,我不要飞。”柳杨一想到那天的情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哈哈哈哈……等你长大了你才知道,凭武道功法飞起来,那根本就是一件比修炼仙法还困难一万倍的事情,可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冯德全哈哈一笑,暗叹柳杨太小还不懂事。

柳杨没接话,心想终于进入正题了。

冯德全背负着双手,抬头看天:“在仙宫临世之前,人们推崇的是各门各派、各式各样的武道功法,黄炎武功是几千年来不断完善与传承的文化精髓,每一种都有其可取之处,练到极致时皆可登峰造极,不容小觑。”

“在冯叔叔看来,武功一点也不会比仙法差,只不过武功分为外功和内功,其中外功体现于力量和速度以及技巧,需要持之以恒的训练才能稳步提高,内功则需要夜以继日的运功,吸收空气中的稀薄元气,无论是外功还是内功,修炼起来都比较困难,而仙法则体现于能量的量变和质变,有诸如用灵石来修炼的捷径罢了。”

柳杨认真听着,但实际上他听不太懂。

“冯叔叔的祖上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学世家,只不过因为传承的铁拳练起来比较辛苦不易精通,再加上二十多年前遭到仇家报复等原因,才导致冯叔叔的家族衰败至此,现在别说传承武学功法,俺家的香火都快要灭了,哎!”说到这里,冯德全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柳杨看到冯德全这副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并没有笑出声,因为他也听见了冯德全一语揭过的‘仇家’之说,那似乎是对方的一大伤疤。

揭人伤疤不是什么好事,他年纪不大,却明白这个道理。

冯德全调整好心情,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光听名字就知道,冯叔叔家这铁拳的威力不会差,铁拳一出,即如钢铁洪流般势不可当,摧毁万物!”

正说着,他猛地朝前挥出一拳。

“呼!”

只见他的拳头如夜空坠落的流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连空气都被划裂开,发出一道破空之声!

柳杨只觉一阵微风拂过脸庞,仔细看去,那铁拳所去之处更是狂风大作,连院角的石头都被刮得翻滚起来!

“砰!”

拳风直击院墙一角,砰地一声爆响,花草和石屑溅了一地!

这一幕,让柳杨惊愕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冯德全面无表情,继续道:“铁拳的拳意乃是‘刚烈’,简单的说,就是以强大的力量发动拳击,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致。所以,只有拥有强健的体魄之人才适合修习铁拳,否则还是舞刀弄剑的好,不然就算学了也伤不了敌。”

柳杨见冯德全毫无花哨的随手一拳都如此厉害,不由得拼命点头。

看了一眼在同龄人中还算强壮的柳杨,冯德全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彬哥天天给你吃剑齿虎的血肉骨髓和炼体药,你小子年纪轻轻,倒也长出了虎背熊腰的感觉。再配上从他那遗传来的英俊相貌,长大了就一少女杀手啊,妥妥的,嘿嘿嘿嘿……”

“嘿嘿。”柳杨知道冯德全在夸自己,只是憨厚谦虚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好啦,闲话就扯到这里吧。”冯德全神色一正。

柳杨闻言振作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铁拳第一式,叔叔前面已经教过你了,那就是‘迎头痛击’!当你面对敌人或者猎物的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抢先出手,绝不能因为客气、心软或者自大而丧失了先机。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何况是面对你的敌人或者可能对你造成伤害的猎物?”冯德全十分严肃地说。

“来,跟叔叔复习一下如何发力。”冯德全放慢速度,把刚才那一拳重新打出。

柳杨有样学样,迈开步子,扭扭腰,捏起拳头向前打去。

“当你出其不意的使出这一快招,你的敌人或者猎物只有两个结果,躲开或者躲不开……不要觉得这是废话,听叔叔把话说完!”冯德全话说到一半却看到柳杨扮出个鬼脸,于是突然把音量提高了几分。

柳杨连忙收心,再也不敢小视。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和高年级的同学们打架的时候,他们一见自己准备动手就喊着‘不要打脸’,看来这迎头痛击确实是很厉害很实用的。

“如果你的对手躲不开,那就打破他的头!如果敌人躲开了,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躲开头部受击之时便无法马上作出反击,那也只能在你接下来的进攻中处于被动的局面。所以不管是躲开还是躲不开,都是你占上风的!不过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你使出的这一拳必须要快!准!狠!否则,之前叔叔所说的都是废话了。”

“快,准,狠。”柳杨重复了一遍。

“不错,无论是哪一式拳法,快而不准只是吓唬人而已,准而不狠则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希望你能理解其中的真义。”冯德全耐心解释,然后重复打出刚才那一拳。

柳杨听罢,仔细的想了一会,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一遍一遍打出一拳。

见柳杨确实用心听了,动作也规范,冯德全倍感欣慰。

“铁拳第二式,名为‘打蛇七寸’。蛇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它们的内脏所在之处,人们称之为蛇七寸,人也一样,人体最脆弱的地方除了几个大穴以外便是内腑所在的腹部了。如果你对手的腹部受到你的铁拳重击,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当你的力量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可以尝试把这一拳袭向敌人的胸部。如果你有余力打断敌人的肋骨,不妨再加把劲打烂他的心脏!”

“呼、呼……”

冯德全脚步横移,腰一扭,拳势大变,左右双拳一前一后向前轮番砸去,拳速不快,但空气却被完全撕裂,呼呼作响!

“快速变招,瞄准敌人的软肋,打烂他的心脏,看明白了吗?”冯德全缓缓打完整数招,回头问柳杨。

“没……”柳杨表示出拳太快,没看明白。

“哈哈哈,你只看叔叔如何出拳,自然看不清楚。其实此式一半的关键在于俺的步伐。来,叔叔再给你演示一遍。”

说完,冯德全收回双拳负手而立,然后缓缓迈开步子,手脚并用,将两只铁拳砸了出去。

“这次看明白了吧?”冯德全问。

“嗯嗯,看明白了!”柳杨点点头,踩着别扭的步子,向前挥动小肉拳。

若只顾出拳,不顾如何移动步伐,控制方向与平衡,再厉害的铁拳恐怕也不容易打中敌人。

“好啦,铁拳第二式就讲解到这里,叔叔前面所说的话你自己好好领悟吧。”冯德全相信柳杨是真的明白了,接下来便看他需要花多长时间来把拳练好打好。

“好!”柳杨乖巧点头,一边回想着冯德全打拳的姿势,一边领悟那番话语,一边自行尝试着。

“切记,出拳必须要快,准,狠!”冯德全再次强调道。

“是!”柳杨认真的点点头,继续一步一拳不断练习。

冯德全严肃高深的一席话,顿时令他刮目相看。

这位冯叔叔平时一副吊二郎当的模样,说教起来却是有板有眼,不像是吹牛,而且刚才那一拳竟然隔空打碎了那么硬的石头,这得有多厉害?

那就如冯叔叔所说,不断练习吧!

一时间,哼哼哈哈声响遍院子每个角落。

见到柳杨的表现,冯德全欣慰得很,既然对方想学,那他自然也会认真教,柳承彬夫妇的恩情可不是一套拳法能报答完的。

这时,柳承彬和杨苏并肩来到院中。

冯德全转过头,看清二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心中那个喜啊,完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小子,叔叔的春天快来啦!叔叔给你添个小弟弟让你欺负怎么样?哈哈哈哈……”冯德全有些得意忘形。

“春天快来了?现在不是夏天嘛?春天还早着呢。”柳杨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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