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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一剑之威

神界,万道神宫。

昔日里威震神界的万道神宫,此刻正被一座绝天大阵笼罩。

只见大阵之内,空间撕裂,规则逆乱,罡风肆虐!

数万道皇族人,早已在这逆天大阵的绞杀之力下化为飞灰,唯有道皇江犁天与其独子江若凡,仍自苦苦支撑。

“凡儿,为父已将《神源古经》封于‘九禁神塔’,稍顷大阵松动之际,神塔自会护汝魂魄进入轮回之眼!”

“此番联手布下绝天大阵灭吾江家者,乃是貘古、流斛、百花三大道皇,未达神帝之境前,绝不可心生复仇之念!万望吾儿切记,切记……”

道皇江犁天话音方落,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便陡然自其体内弥漫而出,一团可焚日月的恐怖白光,亦随之以江犁天为原点,瞬间迸射开来!

“轰!”

一声惊天巨响,大阵颤抖,天地轰鸣……

……

凡界,通天大陆。

南山郡国,七王子府。

“父皇!”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江若凡猛然自锦榻之上坐起,星目圆睁,神情骇人。

如果可以选择,江若凡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梦,一个永世不再忆起的噩梦。

但江若凡知道,这不是梦。

那绞杀万物的绝天大阵,那轰然倒塌的万道神宫,那不绝于耳的凄厉惨呼……

自己的母后、自己的至亲好友,一个个转瞬化为飞灰,就连万劫不泯的父皇,都在自己的面前形神俱灭!

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梦!

江若凡原本是神界五大道皇之一,道皇江犁天的独子,自幼天赋无双,仅用万载便已修至道神之境,更是被誉为神界百万年以降,最有可能触摸神帝之境的不世奇才。

也许再过数十万年,以江若凡的绝世之资,或许真有可能修至那虚无缥缈的神帝之境,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却让江若凡肉身消弭,唯余魂魄。

浩劫的起因,源于一本太古奇经。

道皇江犁天在绝大机缘之下,踏上了神界百万年一现的元生岛,并得到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源古经》。

据说此经乃是神界第一个生灵“元生上人”所著,若能修至大成,当可神识化海,一念撼天!

古经出世之时,妙音天降,异象纷生,尽管江犁天竭力压制,却还是被三大道皇知晓。

江若凡直至此时仍旧以置信,平日里一向与父皇称兄道弟的三位道皇,竟会为一本古经,尽屠江氏满门!

“三大道皇!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待吾修至神帝之境,必叫尔等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江若凡眸中寒芒一闪,英俊的面孔之上如罩冰霜。

“凡儿,你醒了?!”

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唤,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堂外由远及近,不多时,帷幔轻掀,一个中年美妇出现在了江若凡的面前。

此女约有四十上下,发髻高挽,仪态雍容,一张风韵尤存的面孔之上,此刻满是憔悴。

见江若凡果真醒来,女子急忙侧身坐到榻边,一把抓过江若凡的双手紧紧攥住,至于江若凡刚刚喊的什么,却是根本未曾在意。

望着女子憔悴的面容和眼中的泪水,江若凡暖意顿生,眸中的寒芒亦渐渐消散。

江若凡面前的女子名唤董碧妤,封号“妤妃”,乃是南山郡王江御山的王妃,也就是江若凡现在这具身体的生身之母。

三日前,江若凡的魂魄进入这具身体之时便已得知,妤妃对这个年仅十六岁且与自己同名的七王子极为宠爱。

自三日前七王子修炼之时陷入昏迷,妤妃就一直衣不解带亲侍榻前,尽管此时已是子夜时分,妤妃却仍自守候堂外。

只是妤妃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日夜守候的爱子,于三日前便已死去,现在儿子体内的,已然是一具来自天外的神魂……

“母……母妃,凡儿没事了。”

由于融合了七王子的全部记忆,特别是看着妤妃那与自己神界的母后,近乎九成相似的面容,一股亲近之感,不由在江若凡的心底悄然滋生。

“胡说,整整昏迷了三日,怎么会没事?你先好好歇着,娘这就去叫膳房给你做些滋补的吃食。”

说话之间,妤妃自袖口取出一方锦帕,轻轻拭去江若凡额头的冷汗,方自缓缓站起身形,欲向门外行去。

然而,就在妤妃刚刚起身之际,一阵喧哗之声,却陡然自堂外传来。

“大王子殿下,妤妃娘娘在此,还请稍候,待奴婢先行通禀。”

“大王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滚开!”

随着两声闷哼和一阵桌椅破碎的之音,内室珠帘一挑,一名青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男子年约二十上下,锦袍束发,俊美如妖,此刻入得室内,目光一扫江若凡母子二人,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此男子名唤江圣锋,乃是南山郡王嫡长子,正宫王后所生,因数月前突破至黄元境小元位,俨然成为了王室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天骄。

此时见妤妃愕立榻前,大王子含笑合起掌中折扇,微一抱拳:“原来妤妃娘娘果真在此,倒是圣锋有些唐突了,还望娘娘勿怪。”

大王子表面似在道歉,可神态之间却是一派风轻云淡,分明丝毫未将妤妃放入眼中。

骤见大王子行至近前,妤妃不由浑身一颤,急忙开口道:“大王子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圣锋此番前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忽闻七弟苏醒,兄弟情深,特来探望!”

大王子一语说罢,竟无视妤妃存在,径直走到榻前,俯身一把抓住江若凡的手腕!

“大王子,凡儿有伤在身,切不可如此!”母子连心,见大王子将江若凡的手腕扣在掌中,妤妃顿时大急,不由上前一把拉住大王子的衣袖。

“让开!”

见妤妃竟敢拉住自己,大王子顿时一脸不耐,手臂一甩,便将妤妃震得倒飞而出,随即狠狠跌落在地。

“母妃!”

见此情形,江若凡不由心如刀绞,手臂一挣,便欲扶塌而起。

却不料微一用力,顿感五内俱焚,一股极度虚弱之感亦瞬间袭来,唯有星目圆睁,任由大王子将真气自手腕输入体内。

片刻过后,大王子一声轻叹,随即缓缓松开手掌,含笑看向江若凡。

“七弟呀七弟,如此伤势,恐怕自此以后,你便是废人一个,莫说是进入武圣学宫,就算是半月后的王宫擂比,你也只能做一个看客,可惜呀可惜!”

大王子嘴中连道“可惜”,可面上神情,却是一副明显的幸灾乐祸。

对于大王子此语,江若凡仿若充耳未闻,银牙一咬扶榻而下,竭力将妤妃其自地面之上抱扶而起。

数息过后,江若凡方自缓缓转过身形,对着大王子怒目而视。

“我今后是不是废人,尚无须王兄挂怀,至于下月我能否参加王宫擂比,也非是王兄你所能定!

但你今日先是打伤我两名侍女,后又对我母妃如此冒犯,此节,你却必须给我个说法!”

江若凡直视着大王子那张几令美人生嫉的面孔,眸中冰寒几若隆冬。

龙有逆鳞,而身边的至亲之人,便是江若凡的逆鳞之所在,特别是此番重生之后,江若凡已将妤妃当做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又岂容妤妃再受半点委屈?

“嗯?”

江若凡此语一出,大王子顿时一愣。

皆因在大王子印象之中,七王子一向性格懦弱,此刻却是言辞犀利,竟似换了个人一般。

“哼,如此的嘴硬舌冷,定是知道自己变成废人一个,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逞口舌之快,既如此,就莫怪我心狠手辣!”

想到此处,大王子顿时展颜一笑:“也罢,既然七弟非想讨要个说法,王兄就如你所愿!”

“如果下月王宫擂比之时,七弟你能站在擂台之上接我三招,王兄我非但会当着所有人面前,亲自向妤妃娘娘磕头谢罪,并且自此以后,我名下的所有修炼资源,亦尽数划归七弟所有。

不仅如此,若你真能接我三招,王兄我还甘愿受罚,当场宣布放弃王子身份,就此搬出王城,今生永不踏入半步!不知如此‘说法’,七弟可还满意?”

大王子竟会许下如此重诺,江若凡亦是大感意外,但稍一思索便恍然大悟,原来大王子此行目的,查探伤情是假,借机谋取修炼资源才是真。

表面上看来,大王子此番话语慷慨激昂承诺极重,实际上这诸多“好处”,对于七王子而言,根本就是镜花水月。

莫说这七王子此时重伤未愈,就算是完好如初,大王子也定有手段,让其在擂台之上撑不过三招。

只可惜大王子机关算尽,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早已不再是当初的七王子。

“冠冕堂皇的霸占别人修炼资源,还要将人吃光剥净后扫地出门,这大王子如此阴毒,简直其心可诛!”

想到此处,江若凡双眼一瞪佯怒道:“王兄也太小瞧我了,不就是三招吗,擂比之日,我定会登台领教!”

“七弟伤情至此仍有如此气魄,委实勇气可嘉,王兄我实在是佩服之至!可是……如果你到时畏战弃比,亦或根本就接不下我三招,又当如何?”

大王子折扇轻摇眼含蔑视,激将之意甚是明显。

“如果我做不到,就也如王兄一般,自擂比之日,我名下全部修炼资源,亦尽归王兄所有,并当众宣布,自贬庶人离开王城,永世不返!”

大王子话音未落,江若凡便愤而出声,面上表情,竟似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

“等的便是你这句话!”见江若凡面色铁青怒极而言,大王子不由心中窃喜,一股亲见猎物入套的快感,瞬间袭遍全身。

“好!不愧是七弟,有气魄!不过……你可敢与我立下道誓?”

骤闻“道誓”二字,江若凡不由锋眉一挑,随即高声喝道:“道誓?有何不敢!”

道誓,乃是以武道之心对天明誓,一旦誓成,将顷刻纳入天道轨迹,违者,必遭天谴!

此时见江若凡竟肯立下道誓,大王子不由心中一喜,当下闭目凝神,以心明誓。

“哼,大王子,你以为激我立下道誓,便能阴谋得逞不成?殊不知擂比之日,正是你颜面尽丧之时!”

江若凡心中如此之想,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微微一笑,亦随即缓缓阖上双目。

“誓成!”

不多时,一阵恢宏之音,陡然在江若凡脑海中轰鸣而起。

此音磅礴无匹,俨如纶音天降,使人神魂俱颤之时,竟难生半分违拗之心。

“既如此,下月王兄便在擂台之上等你!”

道誓一成,大王子顿时如沐春风,含笑看了一眼江若凡后,竟自顾折扇轻摇,扬长而去。

妤妃虽非武者,但亦知道誓非但不可违背,更是关乎武者尊严,是以只能站过一旁,亲见二人立下道誓。

此时见大王子离去,妤妃急忙扭头看向江若凡,目露焦急之色:“这大王子此番深夜前来,故意言语相激,明显就是想要霸占你的修炼资源,并借机将你赶出王城,凡儿你重伤未愈,怎可与他立下如此道誓?”

“母妃毋须担心,此事凡儿自有计较。不过从此以后,凡儿一定不会再让您受到半点委屈!”江若凡扭头看向妤妃,眸中满是温情。

“唉!”

事已至此,妤妃亦无力改变,复又叮嘱数语过后,方在江若凡的一再劝说之下,回转内宫歇息。

“哗!”

就在妤妃离去不久,随着珠帘轻响,两名侍女手捧食盒走进内室。

二女均约十六七岁上下,藕裳绿裙,眉眼如画,此刻莲步轻移,直若微风拂柳。

两女表面看似柔弱,可实则均是黄元境初期的武者,也正源于此因,刚刚在大王子的随手一挥之下,二女虽略受轻伤,却并无大碍。

妤妃离去之时,江若凡尚勉力支撑,此刻骤见二女,心神放松之下,顿觉气海震荡百脉欲折,一口鲜血亦随之仰面喷出。

“七王子!”

骤见江若凡口吐鲜血,二女顿时花容失色,一把将食盒抛过一旁,齐齐上前搀扶。

“凝烟,凝雨,扶我去密室!”江若凡锋眉紧蹙,声音虚弱至极。

“是!”

二女身为武者,自然知晓此时耽搁不得,急切之间,亦顾不上为江若凡擦拭血迹,玉臂轻揽之下,抱起江若凡便如飞而去。

仅只片刻功夫,三人便来到了一座地下密室之内。

只见此室约有一丈方圆,四壁明珠暗嵌,其内灵气氤氲,除了地中一张蒲团之外,再无杂物。

在二女的搀扶之下,江若凡缓缓坐于蒲团之上,随即抬头看向二女。

“若是明日母妃问询,你二人就说我伤势已无大碍,唯需闭关调理一番,王宫擂比之日,母子必会相见!”

“七王子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娘娘心生惦念!”

二女情知江若凡此番闭非同小可,当下不再多言,深深一拜后双双转身离去。

见二女走进甬道,江若凡伸出一指,对着蒲团边缘一处凸起轻轻按下,随着一阵机括之声响起,密室石门轰然关闭。

石门甫一关闭,密室之内顿时落针可闻,江若凡明显听到阵阵轰鸣之声,正自体内不断传出,而裸露在外的皮肤,亦开始浮现蛛丝般的细纹。

如此情形,分明已到了真气暴乱,肉身崩溃的边缘!

“看来……唯有如此!”

心思电转间,江若凡双目一凝,一尊寸许大小的黝黑小塔,便陡然自眉心之内旋转而出。

此塔气息恐怖,甫一出现,仅只自身威压,便已撕裂空间,使得塔身周围,瞬间出现数道细小的漆黑裂缝,环绕塔身,湮灭不停!

这黝黑小塔,正是昔日道皇江犁天的本命法宝——九禁神塔!

此塔神异非常,于江犁天突破道皇之境时突然自天而降,以江犁天之阅历,竟也未曾看出此塔品阶,只知塔内禁锢九层空间,且空间之大,竟堪比九方世界!

数万年间,任江犁天穷尽所能,亦只开启了此塔七层空间,可既便如此,江犁天仍凭借此塔,雄居五大道皇之首。

此时骤见此塔,江若凡顿时星目含泪,但情知此刻绝非悲恸之时,当下强抑心中痛楚,展开神魂之力催动神塔。

不多时,就见一道九色玄光,陡然自神塔之内迸射而出,瞬间笼罩江若凡后,随即将其摄入塔内。

随着江若凡身影消失,蒲团之上,唯余一座寸许高的黝黑小塔,在一团湮灭不停的空间裂缝中,静静悬浮……

“噗!”

一阵眩晕过后,江若凡甫一睁开双眼,便觉一股磅礴巨力骤然挤压全身,一口鲜血喷出之际,肉身崩溃之势,竟被生生止住!

九禁神塔共封禁九层空间,以江若凡此时修为,唯有展开神魂之力,方能勉强驱动神塔,进入第一层空间之内。

这神塔的第一层空间,不仅极为浩瀚,时间流逝,更是与外界大为不同,此地修炼十日,外界仅只一天。

江若凡亦是初次进入这九禁神塔,此刻感应之下,只觉整个第一层空间之内,除了满是氤氲翻滚的灵气,唯有一块巨大的陆地,正自神奇地悬浮半空。

只见这陆地之上矮峰密布,丘壑纵横,于如此浓郁的灵气之中,竟然寸草不生,宛如死地一般。

此种情形,使得江若凡不禁怀疑,此片陆地,或许本非塔中之物,更像是从某处神秘之地生生摄下,而后强行封禁于此!

通过与神塔间微妙的联系,江若凡瞬间便已知晓,此片陆地名唤“重力大陆”,而其广阔,竟足有万里之遥。

而这片大陆的真正可怕之处,则非是表面的如同死地,而是随着深入,那足以粉碎神皇的恐怖重力!

对于此片大陆,昔日道皇江犁天亦曾道及,以其道皇巅峰修为,哪怕尽施所能,亦只向大陆中心迈出了九万八千步,若复前行一步,必将神躯崩碎,立化糜粉!

由此可知,此片大陆重力之强,已然近乎难以想象。

就如此时,江若凡的这具肉身,虽不再是神躯,但毕竟已臻黄元境中期之境,比之常人,已是天壤之别。

但此刻仅仅是在大陆边缘,那重力之恐怖,就已使得江若凡骨骼欲碎,五内俱伤,哪怕仅仅站立,亦属极为勉强!

可此种情形却有一样好处,就是在这强大的重力之下,使得江若凡全身血肉均成内缩之势,倒是暂时免去了爆体之虞。

“如此情形,却是正好察看伤情!”

强抑周身剧痛,江若凡盘膝而坐,展开内视之法,凝神向气海之内看去。

所谓气海,乃是位于人体脐下约三寸许的一处特殊空间,武者以之融精纳气,凝练真元,可谓性命交修之所在。

但凡武者,无不以天地灵气为修炼之源,以腹下气海为修炼之本。

此时江若凡凝神看向气海,却不料一见之下,顿时大吃一惊!

就见气海空间之内,不知何因,正有一个巨大的真元漩涡在飞速旋转。

此漩涡形如漏斗,色泛灰白,不仅足足占据整个气海七成空间,更是于疯狂旋转之际,在气海中卷起了滔天气浪!

这气浪不仅声势惊人,更是裹挟无边巨力,在撞向气海边缘之际,竟发出阵阵隆隆之音,使得气海的空间壁垒,赫然浮现出一道道恐怖裂缝!

不仅如此,更有一缕缕狂暴的真元之气,不时自那漩涡之内电射而出,顺着那气浪撞击而成裂缝,如利箭一般窜入经脉之内。

随着体内爆响之声不断传出,江若凡骇然发现,浑身经脉,此刻竟有九成,已然尽化糜粉!

看着此时体内情形,饶是以江若凡道神心境,此刻亦不禁眉头紧蹙。

“此种伤势,若放在神界,只需一粒离陨丹,顷刻即可恢复如初,但在这小小的南山郡国,又何来此神丹?”

“莫非刚刚重生,便又要陨落不成?!”

江若凡凝目看着气海中那团巨大的真元漩涡,不由锋眉紧蹙。

半晌过后,江若凡忽然灵光一闪:“不对,想这七王子不过黄元境中期修为,所修功法,亦无非是地级上品的《镇元诀》,气海真元何以如此凝炼?

退一步讲,就算是这七王子天赋异禀,可正常修炼之下,亦绝不会形成如此诡异的真元漩涡,这其中……必有缘故!”

想到此处,江若凡再一次展开内视之法,凝神向气海中那团漩涡看去,不多时,便果然发现了端倪。

就见那漩涡的底部,于层层真元包裹之内,竟有一小团雾气漆黑如墨,正如轻烟般缓缓弥散。

这雾气诡异非常,气息邪恶,每弥散一丝,真气漩涡便加速旋转一分。

片刻过后,随着最后一丝黑色雾气消弭不见,真气漩涡的速度亦达到极致,竟发出了可怕的隆隆之音,如果不是江若凡身拥九禁神塔,此刻必然已落得一个气海崩碎,肉身消弭的下场!

“噬魂花毒!”

就在黑色雾气彻底消失之际,江若凡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

噬魂花,乃是一种极为稀有的奇株。

此花只生于阴腐之地,花呈五色,隐泛毫光,于平日里人畜无害,可一旦凋落,花蕊之内便会蕴生一种奇毒。

若将此毒提炼而出令武者服下,即可使武者立生一种强烈的气海空虚之感,以至疯狂吸纳灵气,直至气海崩碎,神魂俱损而不自知。

由于此种情形,与武者修炼之时的走火入魔极为相似,除非是药道宗师,否则极难察觉。

“毫无疑问,三日前七王子修炼之时突然昏迷,定是被人下了这噬魂花毒,于神智迷乱中不断吸纳灵气所致!”

江若凡天资纵横,于神界修炼之余自是涉猎颇多,其中尤以丹道为精,正源于此因,对于这噬魂花毒,江若凡方能一眼辨出,且有着不止一种化解之法。

但此刻江若凡不仅修为尽失,更无半点药石相辅,如此情形之下,欲化解此毒并恢复修为,着实大有难度。

查明伤势起因,江若凡反倒变得气定神闲,缓缓睁开双眼后,抬目望向了大陆深处。

神塔空间内的灵气极为浓郁,有如凝乳般氤氲弥漫,使得此刻盘膝而坐的江若凡身形模糊,宛若虚幻。

但若观其眸中,却见不时有光芒闪动,似乎在思索决断着什么。

“破而后立!”

一炷香过后,随着一声轻喝,江若凡突然竭力站起身形,猛然向着身前大陆,狠狠一步踏出!

“轰!”

恐怖的重力,使得江若凡顿时如遭雷殛,浑身骨骼轰鸣之际,数道血箭,亦陡然自其腿部迸射而出。

而浑身皮肉,亦仿佛将从骨骼之上被生生撕下,无边剧痛,瞬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如此痛楚之下,江若凡非但却没有一丝停留,反而银牙一咬,又是向前……狠狠一步踏出!

“噗!噗!噗!……”

一步落下,顿时血箭狂飙,骨骼尽碎,江若凡刹那间皮开肉绽,宛如血人一般轰然跌坐在地!

巨大的重力之下,江若凡体内的真气,亦顺着残余的经脉狂涌而出,眨眼之间,那气海之内的真气漩涡便已消失不见。

江若凡此时的情形可谓是惨不忍睹,非但全身大半皮肉被生生撕下,如同破布一般,悬挂在折断刺出的白骨之上,体内仅存的数条经脉,更是随着那狂乱涌出的真气,皆尽化为糜粉。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虽然此刻气海千疮百孔,但毕竟轮廓尚在,仍有复原之望。

“是时候了,《青穹帝经》第一层,万元归宗!”

强抑阵阵昏厥之意,江若凡一声低吼,《青穹帝经》赫然运转。

这《青穹帝经》原本乃是九禁神塔内封印之物,道皇江犁天得之后,便尽数传与了独子江若凡,实为父子二人间的不传之秘。

此经共有九层境界,据江犁天推测,若修至极处,当可肉身成帝,万劫不灭!

随着功法运转,江若凡周身百丈之内的灵气顿时翻滚沸腾,随后便如潮水一般,向着残破的身躯之内狂涌而入。

九禁神塔乃是天降神器,自是神妙无比,其内灵气,不仅比之外界浓郁百倍,更是兼具强大的治愈功效,正是源于此因,江若凡此次方敢冒险一试。

随着海量灵气涌入体内,江若凡只觉周身上下奇痒无比,有如亿万只蚂蚁,不停在体内钻进钻出一般。

此种感觉几可令人发狂,但江若凡血肉模糊的面孔之上,却是渐渐露出了笑容。

“果然不出所料,这神塔之内的灵气,委实有修复肉身之效!”

喃喃自语中,江若凡双目一阖,任由体外灵气蜂拥而入……

四个月后。

神塔空间内,江若凡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唯见一个乳白色的人形巨茧,毫无声息的矗立在重力大陆的边缘。

“咔、咔、咔!”

毫无征兆地,一阵碎裂之音,陡然自巨茧之内传出。

随着声音响过,一道贯穿整个巨茧的硕大裂缝,赫然自茧身之上浮现而出。

不多时,巨茧便一分为二,露出了一名盘膝而坐的少年。

只见这少年面容俊美,乌发垂肩,一袭满是血迹的白衫触目惊心,此时望向大陆深处,眸中光芒闪动,似乎难抑心中激动之情。

这少年非是旁人,正是祛除了噬魂花毒,已然伤势尽复的江若凡!

此番江若凡可谓是九死一生,若不是身拥九禁神塔和《青穹帝经》,且对噬魂花毒知之甚深,恐怕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想不到这塔内灵气与重力大陆二者结合,竟会产生如此神效,非但使得神魂与肉身已完全契合,体内气海空间,更是被扩大了足足十倍有余!”

“不仅如此,此刻经脉晶莹如玉,且已贯通了整整十二条之多,分明是突破到了黄元境后期!这第一层空间的妙处,看来以后还得多加发掘。”

江若凡此番进入九禁神塔,本意只为疗伤保命,却不想冒险一试之后,非但伤势尽复,竟然还整整突破了一个境界!

这飞来之喜,着实让江若凡有些激动莫名。

须知在通天大陆之上,武道修炼,共分为“四元境”和“两圣境”六大境界。

四元境是指“黄元境”,“玄元境”,“地元境”,“天元境”这四个境界,而“两圣境”则是指“圣者境”和“圣王境”这两个境界。

根据武者贯通体内经脉的多寡,“四元境”中每个境界,又均被划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小元位,中元位,大元位,大圆满七个小境界。

而“两圣境”这两个大境界,则依据体内开辟出奇经道脉的条数,划分为一至九阶,共九个小境界,譬如一阶圣者,三阶圣王之类。

但凡武修,只要将天地灵气纳入气海凝为真元,而后冲开体内四条经脉,即可一举成为黄元境初期武者。

步入黄元境初期的武者,体健力沉,随便一拳挥出,便足有百斤之力。

随着体内经脉的不断贯通,武者的境界也随之提升,而力量也为之暴增。

一旦修至黄元境小元位,则可轻易将一块千斤磨盘抛出数丈开外,此时武者的肉身力量已然堪比蛮牛,是谓“一牛”之力。

而拥有一牛之力,则是衡量一个武者,是否达到黄元境小元位最为明显的标志。

就如大王子江圣锋,此时便身拥一牛之力,俨然成为了王室的第一天骄。

而在小元位之上,尚有中元位、大元位和大圆满这三个小境界,若修至黄元境大圆满,则立时身拥一头蛮象之力,全力一拳击出,几可令巨石崩碎,大地绽裂!

此时武者力量之恐怖,已非是常人所能想象。

但无论是四元境还是两圣境,每一个小境界的突破,对于武者而言,除却须具备远超同辈的天资之外,尚须持之以恒的修炼和海量的资源相辅,可谓难之又难。

这也就是以江若凡之心境,突然发觉自己境界突破,亦感惊喜莫名的原因之所在。

当然,以上这些境界距离此时的江若凡还太过遥远,当务之急,就是先巩固修为,唯有如此,与大王子一战,方能稳操胜券……

三日过后,七王子府门前。

“擂比盛典已然开始,还不见江若凡现身,快快让马爷我进去瞧瞧,你家那七王子,是不是已然死在了府里。”

“满口胡言!殿下此时正在闭关修炼,又何来生死之说!”

“嘿嘿,你们这两个贱婢,莫非是被那江若凡收做了小妾不成,今日马爷我好意送来棺椁,却为何如此的拦三阻四?”

“马管家,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府门之外,凝烟、凝雨二女,此刻正并肩立在石阶之上,玉面煞白,浑身颤抖,怒目看向阶下的一个中年男子。

只见这男子锦衣束带,腆胸叠肚,一张无须肥脸满溢油光,嘿嘿淫笑之际,一双鼠目在二女胸前游弋不停。

在男子身后,四名家丁此刻亦是挤眉弄眼一脸坏笑,猥琐之象尽显无疑。

而在这四名家丁的身侧,一口硕大的猩红棺椁,竟赫然摆放于地!

这肥脸男子非是旁人,正是大王子江圣锋的内府管家马本善。

这马本善本就生性圆滑,平日里于大王子面前,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因此深得大王子宠信,故与江若凡道誓赌战之事,大王子当日亦未对其隐瞒。

骤闻此事,马本善顿时眼珠一转,当即献上一条阴损之计,那就是于王宫擂比之日,给七王子……送棺!

在马本善想来,此计纵不能使七王子吐血三升,羞辱之下,亦必能令其气血浮动,伤情加重,如此,赌战之事当可不战自胜。

初闻此计,大王子亦觉龌龊,但一想到七王子委实天资过人,且当日立下道誓之时,神情又是极为笃定,遂微微颌首,轻笑应允。

得到了主子的认可,马本善自是喜上眉梢,老早便将棺椁备好,今日天刚放亮,便唤上四名心腹家丁抬上棺椁,一路招摇过市,直奔七王子府而来。

不想刚一接近府门,便被凝烟、凝雨二女挡在了府门之外,这方有了刚刚阶前相峙的一幕。

“门外可是马管家?”

就在二女被气得泪珠打转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自二女身后传出。

“七王子!”

骤闻此音,二女顿时娇躯一颤,螓首急回,一见之下,不由芳心暗喜。

只见府门之内,一名白衫少年星目含光腰系宝剑,正自屏风之后缓步走出。

这少年非是旁人,正是伤势尽复,已然臻至黄元境后期的江若凡!

此时骤见江若凡自府内走出,面若璞玉,神光内敛,马本善顿时心头一颤:“这哪里像是气海破裂重伤不愈的模样,大王子啊大王子,此番你可是害苦我了!”

想到此处,马本善急忙双手抱拳低头一拜。

“七王子殿下,千万莫要误会,小人对七王子您一向仰慕,此番前来更是绝无他意!

皆因日前忽闻殿下伤情极重,以为您会……,所以心中凄戚之下,便自作主张,前来给您送……送……”

“送棺,对吗?”江若凡声音平淡,面上却是如罩寒霜。

“这七王子虽说一向懦弱,但毕竟是郡王亲子,若是此番沦为废人也就罢了,但此刻伤势尽复,又岂是我所能得罪?”

一念至此,马本善复又深施一礼:“既然七王子已然无碍,是小的唐突了,小的这就抬走,这就抬走。”

马本善垂首说罢,扭头向四名家丁施了个眼色,便欲转身离去。

“吾之府邸,又岂容你这等奴才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马本善此人,江若凡素有所闻,一向阴损至极,如此卑劣之人,此番又行此龌龊之事,江若凡又岂能容他就此离去?

再加之此番神魂与肉身彻底融合之后,又恰逢境界突破,这马本善,正是送上门来的免费试金石!

一念至此,江若凡一声清啸,星目一寒之际,陡然间欺身而上,对着马本善的那张肥脸,便是狠狠一掌挥出!

马本善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便感劲风袭面,竟如剑刺刀割一般,不由大吃一惊,本能之下肥躯急扭,便欲躲闪开来。

若是换作之前的七王子,此番必会被马本善成功躲避,但江若凡乃道神重生,身法运用之妙,自是远非七王子可比。

脚下轻点间,江若凡身若游龙,任马本善竭力躲避,仍自一掌击在了那张肥脸之上。

“啪!”

一声脆响过后,随着数枚牙齿溅出,马本善那肥硕的身躯瞬间倒飞而出,一头撞在棺椁之上后,竟然白眼一翻,就此晕了过去!

“什么!!”

如此一幕,不仅使得那四名家丁呆若木鸡,就连凝烟凝雨二女,亦是杏口圆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须知这马本善尽管相貌粗鄙,可却是不折不扣的黄元境小元位强者,身拥一牛巨力,此刻竟被江若凡一掌拍晕,这,怎么可能!

“不堪一击!”

见马本善被自己一掌拍晕,江若凡若风轻云淡地转过身形,冷眼看向那四名家丁。

“将其扔入棺椁,抬回大王子府于门前摆放,并守护棺侧不得离开!滚!”扫了一眼那四名呆立的家丁,江若凡寒声叱道。

“是是是……”

四名家丁闻言顿时如蒙大赦,慌忙将马本善胡乱往棺内一塞,便有如丧家之犬般抬棺而去。

“凝烟、凝雨,你二人可尾随其后,无须刻意隐藏,若即若离便可。”

见四名家丁抬棺走远,江若凡扭头看向二女,含笑而语。

“奴婢晓得,七王子保重!”

二女本就聪慧至极,此刻闻言顿知“雅意”,当下微施一礼,娇躯闪动之间留香而去。

“王宫擂比么……”

目送二女离开,江若凡缓缓转过身形,神情一肃间,向着王宫方向,一步踏出……

南山郡国,位于通天大陆通圣河中脉末端,乃是青云皇朝辖下八百下等郡国之一。

通天大陆人口稠密,武道盛行,南山郡国亦不例外。

自七百年前江家老祖定都南山,便一直奉行以武治世,郡国武修之多,几如过江之鲫。

为了甄选武道天才,以增王室底蕴,每隔三年,郡国王室便会举行一次武道擂比,因地点设于王宫之内,故被称为“王宫擂比”。

擂比之时,非但王室弟子皆可参加,王城内各大家族的年轻俊彦,亦可同台竞技,唯一限制便是,参比弟子的年龄不可超过二十周岁。

岁月荏苒,三年光阴转瞬即逝,新一届的王宫擂比,已于今日正式开始。

此刻辰时将过,王宫宣武殿前,一只巨大的青铜香炉摆放阶下,香炉之内,三只儿臂粗细的巨香直刺青天。

透过缭绕的香雾,一眼可见殿前广场正中,一座七尺余高、十丈方圆的青石擂台赫然矗立,而擂台四周,则是彩棚高搭人头攒动,足有数百武者齐聚擂前。

此时宣武殿第三层的雕栏之后,王后姚含瑛正凤仪威严,居中高坐,在姚王后的身侧,数位嫔妃如众星拱月般端坐两旁。

“礼毕!”

随着祭祀太祝一声长喝,擂比典礼宣告结束,姚王后缓缓起身来到雕栏之前。

“诸位,因郡王闭关未出,此次擂比将由本宫主持,现在本宫宣布,王宫擂比正式开始!有请葛老监擂!”

姚王后一语说罢,顿有一名身形魁梧的灰衣老者自殿角大步走出,行至擂下之后,转身对着宣武殿方向遥施一礼,而后环视全场,訇然开声。

“擂比弟子,擂前抽签!”

老者皓首黑髯,面容奇古,此刻骤然开口,竟宛若闷雷滚过,广场之上立时鸦雀无声。

随着老者话音响起,彩棚之内顿有二十余名青年俊彦依次走出,各个皆是龙行虎步,仪表不凡。

而大王子江圣锋,亦在数位王室子弟的簇拥之下,于宣武殿内缓步行出。

“王兄,这江若凡直到此刻仍未现身,定是被你龙威所慑,胆寒之下当起了缩头乌龟!”

“四哥所言极是,想那江若凡昏迷前不过黄元境中期修为,醒来后竟敢与大王兄道誓赌战,简直就是走火入魔,被真气烧坏了脑子!”

“我看也是,这江若凡……”

……

大王子今日一袭白色武服,朱红的嘴唇竟似涂了胭脂一般,显然是此类奉承之语平日里早已听腻,此刻仅只微微一笑,却并未出声。

不多时,擂比弟子均已恭立老者身前,老者一捋长髯,随即开口说道:“此次擂比,规则与往年一般无二,第一,不准使用毒物暗器;第二,不准伤人性命!除此之外,只须将对手逼落台下,或是对手主动认输,即算胜出一局……”

这灰衣老者名唤葛长风,乃是王城黑甲军军团长,非但一身修为已臻至天元境大圆满之境,更是素以铁面无私而闻名,因此历年王宫擂比“监擂”一职,此老均是不二人选。

“七王子何因未至?”见签筒内尚余一根铜签,葛长风电目一扫,随即开口问道。

闻听此语,顿有一名粉面男子自大王子身后急急走出,对着葛长风抱拳一拜:“葛老,这老七曾与大王兄立下道誓于今日赌战,却直至此刻仍未现身,分明就是临阵畏缩,还请葛老判其弃比出局!”

“你是何人?”

葛长风双目一眯,扭头看向粉面男子,冷冷问道。

“葛老莫非不认得小侄了?小侄是四王子江明昭啊!”粉面男子手挠头顶,一脸尴尬。

“老夫当然知道你是四王子,老夫只是想问,同为手足,何以离心至此!”

“这……”

闻听此言,四王子不由一时语塞,而身边众人,亦是齐齐望向这四王子,目中厌恶鄙夷不一而足。

“葛老,我想四弟此言,只是恨我那七弟不争,心中实无他意,还望葛老见谅!”大王子微一抱拳,面向葛长风含笑而语。

“此事原本就是尔等家事,老夫自是不必深言,也罢,既然七王子直至此刻仍未现身,老夫就此宣布……”

“葛老,若凡因事来迟,还望葛老勿怪!”

随着一声清喝,江若凡白衫胜雪,惊鸿一般自广场之外电射而来。

看着江若凡由远及近的身影,大王子不由瞳孔一缩,眸中寒芒乍现!

“凡儿!”

见爱子如飞而至,宣武殿上一直心思不属的妤妃顿时站立而起。

“坐下!如此忘形,成何体统!”看了一眼身侧陡然站起的妤妃,姚王后脸色一寒,冷声说道。

“对不起王后,是碧妤失礼了。”

闻听姚王后此言,妤妃不由浑身一震,急忙深施一礼坐回原处,只是眸中那份惊喜,却是无论如何再也掩饰不住。

但凡武者无不眼神通明,宣武殿上的一幕,江若凡自是尽收眼底,当下星目一寒,遥对妤妃遥遥一拜,而后银牙一咬,转身面向了葛长风。

见此一幕,葛长风眉头一蹙却欲言又止,随后一扫面前众人,开口说道:“既然人已到齐,擂比正式开始,持首尾两签者,登擂!”

随着葛长风一语落下,顿有两名俊彦腾身而起,眨眼间便已落于擂台之上。

但凡被选出参加擂比的天骄,最低修为亦在黄元境后期以上,此时武者的肉身力量,已远非常人所能想象,七尺余高的擂台,对于这些武者而言,简直就是如履平地。

此时登擂的两名青年,分别是王城赵魏两家的天骄,论其实力,也就在此次参比的二十四名弟子当中,处于中下之游。

而二人所施展的,也无非是众人皆知的家传技法,因此并未吸引擂下太多的目光。

“魏兄,承让了!”

不多时,随着魏家的天骄被一拳击落台下,第一场擂比胜负已分。

“第二组,登擂!”随着葛长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顿有两名天骄腾身而起。

与刚刚的情形不同,此二人甫一登擂,围观众人顿时眼前一亮,纷纷侧目!

此番登上擂台的二人,乃是薛家的天骄薛沐风和柳家的俊彦柳乘龙。

此二人实力相当,均是足以跻身前十的天骄,因此甫一登台,擂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薛沐风据说已将家传绝学《崩云掌》练到了第四重之境,此局应该必胜无疑。”

“高兄此言差矣,那柳乘龙又岂是易于之辈?非但修为与那薛沐风一般无二,一套《灵蛇剑法》更是练得炉火纯青,我看此战,柳家天骄定可胜出!”

“二位别争了,快看,要打上了……”

只见擂台之上,薛柳二人虚礼已过,此刻正以目光彼此对视。

柳乘龙约有十七八岁年纪,面目清秀身形修长,掌中宝剑脊窄锋寒,一望可知,此子必是身法灵动,剑走刁钻。

而薛沐风年龄大概二十上下,宽胸阔背一脸憨厚,此时单掌虚立气势凝重,脚下一站,竟宛如山岳一般。

二人均是心中互有忌惮,对视了足有半盏茶后,柳乘龙方自一声清啸腾身而起,手腕一抖之际,掌中宝剑顿如万蛇吐信,向着薛沐风便是当头罩下。

此招正是柳家绝学……灵蛇化雨!

“来的好!”

见万点剑芒当头而至,薛沐风一声暴喝双掌疾挥,一层掌幕顿时出现身前。

随着一阵“叮叮”急响,万点剑尖竟然消失不见,柳乘龙只觉一股巨力自剑身传来,不由手臂一麻倒飞而出。

“铁掌崩云!好,再来!”

虽被薛沐风的无俦掌力震得飞落台面,但柳乘龙却是毫无惧意,脚下一点之际,复又挥剑而上……

这一番龙争虎战,足足持续了一炷香之久,最终还是柳乘龙因体内真气消耗过剧,拱手认输作罢。

“此子胜而不骄,心性沉稳,若能长此以往,日后可成大器。”望着健步走至擂台一侧的的薛沐风,葛长风微微颌首,眸中赞赏之意甚是明显。

“下一组!”

随着葛长风的一声轻喝,大王子江圣锋越众而出,足尖一点地面,飞身飘落于擂台之上。

而紧跟大王子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亦是拔地而起,轰然落于大王子身前。

“大王子,请了!”魁梧青年抱拳一礼,声若洪钟。

“周桐,你还是直接认输的好,免得一会儿跌落台下,反倒难堪。”大王子直身而立,一脸傲然。

“你……石碎金穿!”

但凡武者,皆有傲骨,想这周桐亦是周家年轻一辈天骄,虽然体阔性宽,但此刻面对大王子如此羞辱,仍不禁心头火起,当下虎啸一声,对着大王子便是一拳捣出!

面对周桐刚猛无俦的一拳,大王子冷冷一笑,微微侧身之际,一把便握住周桐手腕,随即一牛之力陡然爆发,单臂一扬便将周桐抛出了擂台之外!

同为黄元境小元位武者,这大王子竟然胜得如此轻松,顿又引来台下一阵议论之声。

“自取其辱!”

望着此刻兀自站在台下,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周桐,大王子冷哼一声,随即一拂衣角,飞落于江若凡身侧。

“七弟,该你了,别让王兄我失望哦!”大王子俯身凑至江若凡耳畔,语气竟极为温柔。

江若凡眉头一皱,一种被毒蛇接近的感觉瞬间油然而生,当下转过身形一步跨出:“王兄还是先好好想想,稍后怎样向我母妃赔罪吧!”

一语说罢,江若凡白衫一振腾身而起,眨眼间已落于擂台之上。

看着擂台上英姿勃发的江若凡,大王子不由心中一阵疑惑:“这江若凡当日明明气海破裂形同废人,为何仅仅半月便恢复如初,甚至气脉流转之间,竟然好似突破了一般?

不仅如此,此刻观其整个人的言行气质,简直与往昔判若两人,莫非在这半月之内,这江若凡有何奇遇不成……”

大王子心中如何之想,江若凡自是无从知晓,此刻江若凡正卓然而立,含笑看着对面的一名虬髯大汉。

只见这大汉体型雄伟至极,身高足有九尺开外,两只裸露在外的臂膀,竟足有常人大腿般粗细,此刻左手提着一根镔铁巨锏,叉腿一站,简直就似门神一般!

这大汉非是旁人,正是罗家的天骄罗天霸,一套“疯魔锏法”,王城同辈当中,难有数招之敌。

此时见江若凡含笑而立,这罗天霸亦是哈哈一笑:“我说七王子,虽说你天资不凡,但却绝非我之敌手,我看你还是直接认输算了,免得你那小身子骨儿被我这铁锏碰上,落得个骨断筋折。”

“罗兄好意,若凡心领了,但擂台之上,岂有不战而败之理,还请罗兄赐教!”江若凡神情一肃,单掌平伸。

“好!先前倒是未曾看出,七王子小小年纪,竟还颇有些风骨!如此,接招吧!”

罗天霸一语说罢,手中巨锏猛然扬起,随后便如泰山压顶般,对着江若凡头顶直砸而下!

罗天霸手中的这根巨锏,长约四尺有余,足有三百斤开外,此刻兜头砸下,竟然呜呜作响,隐泛风雷之音!

见巨锏落下,江若凡不慌不忙,身形一闪便已转到罗天霸背后,只伸手对其腰间轻轻一推,罗天霸便瞬间失去平衡,不由向前一步跨出。

“摧山断岳!”

一步落下之际,这罗天霸猛然爆喝一声,竟生生收住了巨锏砸落之势,而后锏头一转,复又向着江若凡的额头横扫而至。

“就是此时!”

见巨锏横扫而来,江若凡不退反进,一步跨至罗天霸身侧,电光石火间,一把便将罗天霸手腕牢牢扣住。

趁罗天霸未及反应之时,江若凡气海鼓荡,真元狂涌,顺着巨锏抡出方向,力贯单臂脚下急旋,随后狠狠甩出!

“不好!”

江若凡甫一握住自己手腕,罗天霸便顿觉不妙,但无奈锏势已成,收之不及。

又加之此刻江若凡单臂猛甩,更是有如推波助澜,罗天霸只觉脚下一轻,偌大的身躯便已腾空而起,随着手中巨锏一道,向擂台之外直直飞去!

“好小子!”带着一声不甘的大吼,罗天霸轰然落地。

如此一幕,竟与大王子取胜之时如出一辙。

“什么!”

“怎么可能?!”

这罗天霸一根巨锏,几乎打遍王城同辈罕逢敌手,本是此次夺冠的热门人选,自然远非那周桐可比,却不想仅仅两招便被江若凡抛于擂下,如此结果,委实让人大跌眼镜。

“凡儿!”

见爱子轻松获胜,妤妃不由激动得十指紧扣,对于与大王子赌战一事,亦不禁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闻听耳畔传来的惊呼之声,江若凡却是极为平静,只深深地望了一眼宣武殿上的妤妃,便一振白衫,自擂台上飘然而下。

看了一眼落于自己身侧的江若凡,葛长风微微点头,而大王子则是眸中寒意更甚,却是一语未发。

半晌过后,第一轮擂比全部结束,胜出的十二名天骄挺身立于葛长风身前,而落败的十二名弟子,则是黯然回归本族,失去了继续参加擂比的资格。

一局定胜负,如此规则看似有失公平,但武道一途,又何时有过“公平”二字?

强者为尊,向来便是武修世界的铁律,一战而败,唯一的原因便是自己不够强大,却是半点怨不得命运不公!

“下面‘轮战’开始,尔等谁愿第一个上台接受挑战?”葛长风一扫面前众人,沉声开口。

所谓轮战,乃是由剩下的这十二名弟子当中一人率先登台,而后接受其余十一人的轮番挑战,若能连胜三场,即可获得一次挑战他人的机会,若三场之内落败,则直接淘汰。

而挑战失败者,亦直接判定出局,再无参比机会。

如此规则之下,使得连胜场次最多者,即可直接成为此届王宫擂比的冠军,获得唯一的一个进入武圣学宫的名额!

如果说第一轮擂比稍显不公的话,那么此番的轮战,称之为“残酷”,亦毫不为过!

要知剩余的十二名弟子,修为均在伯仲之间,若能胜出一场已属不易,连胜三场以上,除非是之前刻意隐藏实力,否则必是一番惨烈鏖战。

正是源于此因,若不是信心爆棚,没有谁会愿意第一个登上擂台,去面对整整十一个与自己实力相若的强者挑战。

片刻过后,见无人应声,葛长风挥手将签筒拿过:“既如此,还是老规矩,抽签决定吧!”

“葛老,若凡不才,愿率先登擂!”一翻思忖过后,江若凡眸中精光一闪,猛然向前一步踏出。

对于自己此举,别人如何去想,江若凡此刻已然毫不在意。

江若凡只知道,在这个“母凭子贵”的王宫之内,若想今后不再让妤妃遭受欺凌,那么唯有自己强势崛起,而此次王宫擂比,则正是天赐良机!

既然无法保持低调,那么就索性一鸣惊人!!

江若凡这一步踏出,不仅大王子惊诧无比,旁观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这七王子终究还是年轻啊,侥幸胜了一场便开始信心膨胀。”

“是啊,这七王子只不过是黄元境后期修为,在参加轮战的十二人当中,明显就是垫底儿的存在,如此冲动,实属不智啊!”

“唉,王室贵胄,年少轻狂嘛,正常,正常……”

与他人的冷嘲热讽不同,见江若凡一步踏出,葛长风却是眸中一亮,随即抚髯大笑:“哈哈,好!如此方显我辈武者本色,去吧!”

一语说罢,葛长风单掌一挥,真元涌动之际,竟亲手将江若凡送到了擂台之上!

葛长风是何等身份?

那是天元境大圆满强者、郡国最强大的黑甲军军团长、南山郡王江御山的结拜兄长!

那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要跺一跺脚,整个南山郡国都要颤上三颤的恐怖存在!!

如此彪悍的人物,此刻竟然亲手将江若凡送上擂台,这如何不让众人心中暗嫉?

“江若凡,我白斩倒要看看,你究竟何德何能,竟蒙葛老如此抬爱!”

江若凡刚刚于擂台之上站稳,立刻便有一名蓝衣青年飞身而上。

只见这青年面色白皙,薄唇狭目,此刻眼含妒意,剑锋直指,开口说话之际更是冷笑连连。

看着眼前这名面目阴冷的男子,江若凡瞬间便从七王子记忆中得知,此人名唤“白斩”,虽天资不凡,但却生性阴毒,自十七岁成名以来,但凡与之交手之人,无不非死即残。

未及弱冠,便如此心狠手辣,江若凡不由锋眉一蹙,厌恶顿生。

“第一个登台挑战的竟然是白家的白斩,这下七王子惨了!”

“可不是吗,这白斩素有‘毒剑郎君’之名,一向出手狠辣,此番七王子遇上他,莫说取胜,就是能够全身而退,都得感谢老天照顾!”

“要说这七王子也是,侥幸胜过罗天霸一场,自己偷偷一乐也就罢了,还偏偏如此爱出风头,竟然第一个登上了擂台,那句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对,爬的高,摔得狠哪……”

面对周遭不断传来的嘲讽之声,江若凡仿若充耳未闻,反而下颌微扬,挑衅般地看了一眼正自不断冷笑的白斩,随即开口说道:“毒剑郎君,请吧!”

“拔剑!”

见江若凡竟丝毫没有拔剑之意,白斩不由双目一眯,眸中厉芒乍现,“拔剑”二字,更似从牙缝挤出一般。

看了一眼白斩手中的蛇形长剑,江若凡淡淡一笑,随即缓缓摇头:“拔剑嘛,你还不配!”

“你再说一遍!”

骤闻此言,白斩眸中瞬间冰寒,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竟宛若实质般透体而出。

“你,还不配!”江若凡再一次淡淡说道。

“你找死!”

江若凡此言一出,顿将白斩气得七窍生烟,咬牙低吼之际身形爆闪,对着江若凡的头顶,便是狠狠一剑斩下!

面对如此凶险的一剑,江若凡竟似恍若未觉,仍旧一脸轻松,岿然不动。

“这七王子在干什么,莫非想找死不成?”

“我看他就是嘴硬身子软,此刻定是吓傻了……”

见白斩一剑劈下,江若凡竟然呆立不动,彩棚内的武者顿时嘘声四起,唯有擂下的葛长风却是眸中精光一闪,左手拇中二指猛然一扣,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白斩素有“毒剑郎君”之名,不但心肠狠辣,其剑法也确有过人之处,即便是此刻挟怒出手,一剑斩下之际,亦隐含了数种变化之多。

按白斩心中所想,只要江若凡身形一动,无论后退亦或躲闪,自己隐含的后招发动,都有十成把握,瞬间将其重创剑下,从而一解心头之恨。

但偏偏此刻江若凡却是一动不动,这着实让白斩大感意外。

“莫非这江若凡竟看出了我这一剑隐含的后招?”

“不可能!一定是他故弄玄虚,装腔作势!”

剑者,讲究的便是剑随意动浑然天成,白斩心中这一思忖,手中的长剑却是已然落下。

剑势一老,所隐含的后招,自是被生生憋回,而整个剑势,亦不由为之一滞。

就在白斩剑势生滞的瞬间,江若凡却突然冷冷一笑!

江若凡这一笑,白斩陡然没来由地一惊,一种强烈的不安之感,亦瞬间自心底生起,本能之下,不由脚下一点,便欲抽身而退。

“晚了!”

随着一声爆喝,江若凡足下猛然一蹬,同时抱肘迎肩,竟如流星一般,合身撞入了白斩怀中!

“咔嚓!”

随着一阵肋骨断裂之音响起,白斩顿被撞得鲜血狂喷,倒飞而出……

见白斩竟被江若凡撞得口吐鲜血跌落台下,彩棚之内顿时一片惊呼。

“这、这江若凡竟然只靠蛮力便重伤了白斩,这怎么可能!”

“黑马!此番擂比,这七王子绝对是一匹黑马!我出五千灵币赌七王子能进前三,有没有人敢与我一赌?”

“哼!那七王子不过黄元境后期修为,此战不过侥幸而已,我出两枚玄晶,赌他三场之内必败无疑!”

……

看着此时擂台之上卓然而立的江若凡,葛长风缓缓松开紧扣的拇中二指,眸中奇芒一闪,随后开口问道:“还有谁愿登台挑战?”

出人意料的是,葛长风连声发问,剩余的十人,竟无一人应声。

如果说第一轮擂比之时,江若凡对战罗天霸轻松取胜,尚有取巧之嫌,那么此番与白斩一战,无论是对时机的把握,亦或肉身力量之强悍,均让众人暗自心惊!

剩余的这十人当中,有三两人自忖,若倾力与白斩一战或能取胜,但肯定不会如此轻松,甚至挂彩已是必然。

可这江若凡竟然连剑都未拔,便将那白斩撞得重伤吐血,如此妖孽,若换作自己上去,恐怕下场一样凄惨!

但凡被称作天骄之人,无不爱惜羽毛,摆明了自取其辱之事,没有谁仍会勇往直前。

更何况一旦挑战失败,便就此失去参比机会,因此台下众人此刻无不心中踌躇,竟久久无人应声。

又过了片刻,见众人仍旧闷声不语,大王子不由微微一笑,随即傲然出声。

“原本打算待诸位一展身手之后,圣锋再与我那七弟过上两招,但现在看来,倒是我这七弟将诸位吓着了,既如此,圣锋就不客气了!”

一语说罢,大王子迈步走至葛长风身前,随即抱拳一拜:“葛老,圣锋愿登台挑战!”

“如此也好,去吧。”葛长风看了一眼大王子,眸中神情复杂。

大王子与江若凡道誓赌战一事,随着擂比开始,早已是人尽皆知,此刻见大王子欲要登台挑战,围观众人均是目露兴奋之色。

扭头看了一眼面有惭色的九名参比弟子,大王子缓缓转过身形,抬头望向了擂台上的江若凡。

“七弟果然是深藏不露,王兄不才,愿代诸位仁兄讨教几招!”

话音方落,大王子神情陡然一肃,一股惊人的气势,亦瞬间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

“什么!这大王子竟然达到了黄元境中元位之境!”

“想不到这大王子竟然隐藏如此之深,看来此番擂比冠军,已然不做第二人想!”

“这大王子如今身拥两牛巨力,此番登台,纵使那七王子惊才艳艳,也绝非一招之敌……”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大王子脚下一点,已然轻飘飘的落在了擂台之上。

看了一眼凝目望向自己的江若凡,大王子不由展颜一笑。

“七弟,尽管你天资过人,不仅伤势恢复如初,甚至还突破了一个境界,但即便如比,你那区区黄元境后期的修为,此刻在我眼中,简直就如孩童一般!

此番赌战,王兄劝你还是直接认输算了,若是出手相博,莫说你我当初的三招之约,恐怕就是一招,也足以令你骨断筋折!”

大王子此番话语,并非完全狂妄。

皆因正常情形之下,武者之间高出一个境界,就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而此时大王子比江若凡整整高出两个境界,如此差距,在寻常武修眼中,简直就如鸿沟天堑一般!

但江若凡乃道神重生,其心性,又岂是寻常武修可比?

再加之此前在九禁神塔之内,江若凡非但肉身得以重塑,体内气海,更是被足足扩大了十倍有余。

凭借气海凝聚的海量真元,江若凡所能发挥的力量,已然堪称恐怖,不仅远超同境之修,就是越阶而战,亦感毫无压力。

虽然在对战罗天霸与白斩之时,因不想过早暴露实力,非单凭力量取胜,但江若凡却是心中清楚,若正面相抗,此二人,自己一拳可败!

源于此因,江若凡此时面对高出自己两个境界的大王子,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压力,反而有一种渴望一战的莫名兴奋。

“黄元境中元位么……出招吧!”

江若凡凝视了大王子片刻,猛然间单掌一伸,眸中战意滔天!

“狂妄!

见江若凡明知与自己相差整整两个境界,还敢出声邀战,大王子瞬间眸中一寒。

“是不是狂妄,你稍后便知。”江若凡淡淡一笑,神情竟极为笃定。

“既然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王兄便让你见识一下,你的狂妄,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大王子一语说罢,陡然间欺身而上,对着江若凡便是一掌拍出!

黄元境中元位武者果然非比寻常,此时这大王子一掌拍出,劲风呼啸之际,竟如锁定一般,瞬间将江若凡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不堪一击?我看未必!”

面对大王子来势汹汹的一掌,江若凡一声断喝,《青穹帝经》赫然运转,体内真元狂涌之际,猛然抬起右臂,毫不犹豫地一掌迎出!

“嘭!”

随着一声闷响,劲风四溢中,大王子连退三步,一脸震惊。

而江若凡亦是后退三步甫自站定身形,但却嘴角含笑一脸轻松,明显尚有余力。

“平分秋色!怎么可能!”

如此一幕,使得彩棚内顿有数名武者站立而起,就连葛长风亦不禁双目一凝,眸中奇芒爆射。

“还剩两招。”江若凡看着一脸震惊的大王子,淡然说道。

刚刚这一掌,大王子已然调动体内八成真元,也就是说,这一掌之中蕴含的力量,已然接近两牛之力!

按大王子心中所想,江若凡哪怕表现得再为抢眼,毕竟不过黄元境后期修为,能有一牛之力已属逆天,自己这一掌下去,江若凡即使不会立毙掌下,也定然必败无疑。

但事实证明,自己错的简直离谱!

这江若凡根本就是个妖孽,其战力,更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大王子一向孤傲,平日里更是眼高于顶,此刻一掌击出,非但未能建功,反而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江若凡一掌逼退。

如此结果,使得大王子顿时玉面泛红,恼羞成怒!

“此番就算你天资纵横,三招之内,也必须将你镇压!”

一念至此,大王子眸中陡然一寒,体内真元狂涌之际,满头黑发无风自动,随即化掌为拳,聚起十成之力,复又对着江若凡狠狠一拳击出!

这一拳凝聚了大王子全身之力,自然远非刚刚一掌可比。

此拳甫一击出,顿时劲风呼啸厉音刺耳,江若凡只觉一股热浪瞬间扑面而来,呼吸,亦不由为之一滞!

依照江若凡前世修行经验,自己气海扩大十倍后所凝聚的真元,已然远超眼前的大王子,但因境界所限,体内贯通的经脉,却是比大王子整整少了八条之多。

如此情形,使得自己的肉身之力,比之大王子略有不如。

可既便如此,若全力爆发之下,虽不能稳压大王子一头,但与之分庭抗礼,却是不在话下!

想到此处,江若凡心念一动,气海真元瞬间沸腾,随即化做一条白色长龙,陡然凝于右拳之内,而后同样……一拳击出!

“轰!”

两拳相击,竟然轰鸣如雷,如此声势,顿让擂下参比弟子相顾失色,皆尽骇然。

而江若凡大王子二人,亦是随着猛烈的撞击,瞬间倒滑而出,直至擂台边缘,方自勉强站定身形。

看着青石擂台上留下的两道清晰划痕,大王子面上神情变幻不定,直至数息过后,方自缓缓抬头,眸中神情复杂。

“还剩一招,拔剑吧!”轻抚一下隐隐发麻的右臂,江若凡再一次淡淡说道。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战力,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不过此番赌战,你还是输定了!”

此时大王子面上,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倨傲之色,而是神情凝重的一抚腰际,缓缓抽出了一柄狭长的软剑。

随着软剑抽出,大王子仿佛瞬间拾回了自信,一丝傲然之色,复又于眸中浮现而出。

旁人或许不知,但江若凡却是清楚,大王子真正的底牌,非是一直刻意隐藏的修为,而是一招威力极大的剑法!

大王子年少之时,曾利用郡王嫡长子的特殊身份,于郡国武库中得到过数页剑诀残篇。

此诀名唤《大荒剑诀》,乃是源自极东之地的“血域蛮荒”,据说练至极处,竟可一剑断川,威力极其恐怖。

虽然明知只有数页残篇,无法将此诀修至大成,但大王子还是将其视为珍宝,每日里不断用心揣摩。不想数年过后,竟当真自这数页残篇中悟出了一招剑法,且第一次试剑,便当场击败了府上的剑道教习!

虽然此事鲜有人知,但当年七王子却因年幼恰逢在场,此刻随着大王子拔出软剑,这段陈年的记忆,瞬间便在江若凡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自创剑法么,有点儿意思……”

江若凡前世乃“道神”之境,主修之道便是剑道,此时知晓这大王子竟能自创剑招,不有眸中一亮,随之举步行至擂台**。

“你以为我是那白斩吗,拔剑!”见江若凡站定后竟然一脸轻松,丝毫没有拔剑之意,大王子顿时面色一寒,剑锋遥指。

出人意料的是,闻听大王子此语,江若凡并没有似对白斩那般出言讥讽,而是微微一笑,缓缓拔出了佩剑。

江若凡之前表现出的强悍战力,委实太过出乎大王子意料,心神不宁之下,使得大王子根本未曾察觉,此时江若凡的眸中,明显有一丝戏谑之色一闪而逝。

见江若凡拔出佩剑,大王子足下一点,猛然间腾空而起,眨眼便飞越五丈距离,来到了江若凡的头顶之上。

“血谷幽兰!”

随着一声爆喝,大王子单臂疾挥,掌中软剑竟不可思议的在半空勾勒出一副诡异画面。

江若凡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头顶之上,一座无数剑光构成的山谷,此刻正缓缓凝现。

只见山谷两侧,铁划银钩剑气纵横,明明一片银光,却偏有一种尸山血海之感。

而在山谷之内,更有无边煞气翻滚不休,唯在山谷深处,透过重重霭雾,依稀可见一朵圣洁的兰花正自含苞待放。

此花硕大无朋,银光隐现,在这恐怖的山谷之内宛若圣物一般,使人一眼望去,膜拜之感顿生。

而此刻的江若凡,似已完全被这兰花夺去了心神,竟然一脸呆滞,目露迷茫。

“嘭!”

就在江若凡神思恍惚之际,此花却陡然盛开,随即化作万点银光,猛然向着谷口暴射而来!

刹那间,江若凡只觉银芒刺目,剑气弥天!!

“去死吧!”

见江若凡一脸茫然,大王子面上瞬间狰狞,看其神情,竟似不惜违犯擂规,也要将江若凡立毙剑下!

“好胆!”

葛长风根本未曾料到,这大王子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杀机骤起,见此一幕,不由一声怒喝声震九霄,但事出突然,欲要阻止,却已是不及。

然而就在此时,江若凡突然冷冷一笑,眸中瞬间恢复清明,而后长剑一挥,轻轻吐出四字:“血、谷、幽、兰!”

随着江若凡这四字出口,大王子顿时双目圆睁,如见鬼魅。

皆因此时大王子眼前,一座比之刚刚庞大足有数倍的山谷,此刻正随着江若凡长剑飞舞而陡然凝现,而在山谷之内,更有一朵巨大的兰花正自光芒四射,于缓缓旋转之际,散出无尽威压!

这兰花似缓实急,眨眼飞出山谷,轻而易举便吞噬了江若凡面前的万点银芒,随即迸出冲天剑气,向着大王子一路碾压而去!

面对如此一幕,大王子顿时亡魂皆冒,一把将手中软剑抛出,随即一脸骇然倒翻而出。

“幻剑!七王子施展的竟也是幻剑!”

“这七王子不及弱冠,便将幻剑之术施展到如此地步,简直不可思议!”

……

阵阵惊呼声中,江若凡却是单臂一挥,长剑入鞘,诸般幻象随之消失,众人眼前复又一片清明。

唯有大王子仍自一脸呆滞,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那柄已成麻花之状的软剑,满眼的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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