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哥，你能闭嘴么？
凌风丞看着身上有褶皱的衬衫，准备打电话叫人来给送衣服，门就突然被敲响了。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姨，是我。”
凌风丞眉毛微动，拉开门的那一刻父子俩愣了半晌，小家伙光知道来找漂亮阿姨，到这一刻也没闹清楚大脸猫让他急三火四地拿着爸爸的衣服来干什么，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智商很高，但是情商不够使，大概是凌家人的通病？
一如往常地，凌风丞想开口就呵斥“你不好好在家等着去上课，跑这儿来干什么？”
，然而嘟嘟双手往前一捧，字正腔圆地说：“大脸猫让我拿来的。”
他低头一看，好，换洗的衣服。
堵在嗓子眼的呵斥给悄无声息地吞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接过衣服：“昨天练琴了么？”
……
说话间，楚夏已经被小家伙给拽到了客厅，他抬手一指厨房：“爸爸在做早餐，阿姨，爸爸让我问你，牛奶……牛奶你要不要加糖？”
“我……”楚夏透过玻璃看见凌风丞高大的身形站在厨房里，他换了衣服，穿了一件她没见过的深蓝色薄毛衣，肩宽腿长。
骨节分明的手指抓起鸡蛋，搁在碗沿儿上敲开了壳，然后两手轻轻一掰，金灿灿的蛋黄掉进油锅里，随着“刺啦”一声，空气中飘来一阵香味。
这一早上楚夏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弄清，就被一人一狗给簇拥着坐在了餐桌边上，接着一杯热牛奶被推到了跟前。
“状态好些了？”
凌风丞端着盘子坐在一边，煎蛋的香味儿更加浓郁了。
楚夏睡眼朦胧被推上了餐桌，清汤寡水不施粉黛，一双眼睛百般无辜和茫然，活像一只刚被主人强行叫醒的猫。
男人把盘子往她面前一推：“手艺不好，凑合吃。
不知道你的口味，但适当吃甜的对心情有帮助。”
对心情有帮助？
昨天晚上非要把凌风丞给留在这儿，楚夏这会儿想起来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不觉间感觉脸有些发热，她低头用筷子戳着鸡蛋，干巴巴来了一句：“没有心情不好……”
情商低的男人直眉楞眼地接了一句：“没有心情不好，那昨天夜里你又是出冷汗又是哼哼唧唧的，是怎么了？”
盘子里的煎蛋被她戳的一块一块的，她飞快地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儿眼睛黏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叹了口气，心说怎么当着孩子的面什么都说。
“大哥，你能闭嘴么？”
凌风丞也随着去看了一眼全程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淡淡勾起了嘴角，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嗯，没有，你没有。”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用手指了指牛奶：“阿姨，糖，我加的，甜不甜？”
楚夏哈哈一笑，用手勾了勾小家伙的鼻子：“你加的当然甜啦，你早上吃饭了没有？”
他摇头。
摇头摇到一半，小家伙突然停下了又开始点头，胆战心惊地看了凌风丞一眼，然后迅速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早上没吃饭就跑过来了，让爸爸知道肯定又要挨骂。
果然，凌风丞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怎么不吃饭就跑出来了？”
他看了看小家伙脑袋上竖起来的一缕头发，“也没洗漱？
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
嘟嘟垂下了头，嘴巴微撅，声若蚊蝇：“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不可以邋遢。”
楚夏：“……”
这都哪跟哪？
没洗漱，洗洗不就行了？
“洗了去，看你那小花脸。”
凌风丞抬手指了指浴室。
嘟嘟“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进了浴室，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你对嘟嘟，是不是严厉了点？”
楚夏本来不想掺和这些事，但她却深深地知道成长环境跟一人的性格关系密切。
凌风丞这样教育嘟嘟，是不对的。
虽然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看着。
“这么小的孩子，是很需要关心和鼓励的，你总是这样板着脸，时间长了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楚夏说，“他会害怕你的。”
男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楚夏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有些拘谨地喝了一口牛奶，很甜。
“他本来就没有妈妈，得到的关心和爱护本来就比别的小朋友少，你作为爸爸，就更应该多多关心他。”
男人继续看着她，不言语。
她从小接受着来自别人的目光就有些不自然，于是目光漂移不定起来：“你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就当我没说过，反正……”
反正我是过来人，从小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孩子，长大了性格上的确会有一些畸形的。
比如我自己。
只是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凌风丞终于开口打断了她：“你说得对，我会试着改。”
楚夏来回漂移的目光重新集中起来，发现他的眼神是极其认真且深邃的，不像是在闲聊关于嘟嘟的问题，反倒像是在虔诚地承诺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还以为这男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听从别人的建议。
好长时间了嘟嘟却一直都没有从浴室出来，楚夏去浴室找他的时候，发现嘟嘟跟刚才一样，牙没刷脸没洗，一个人在浴室中间一站也不动。
浴室的门拉开的一刻，楚夏看见嘟嘟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下，眼神很防备地看了过来，见是楚夏，才放松起来。
“宝贝儿，怎么了？
怎么不洗脸？”
楚夏把他领到水龙头边上，心说四岁多的小孩子也应该也可以自己洗漱了吧。
嘟嘟把小手放在水流下面，几秒钟以后又收了回来，眼巴巴看着楚夏：“阿姨，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
爸爸很爱你，只是他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你可不能这样想啊。”
楚夏就以为小家伙是不太习惯自己洗漱，于是便亲自给他洗脸又梳了梳头发。
“呀，嘟嘟是个小帅哥呢。”
楚夏让嘟嘟对着镜子，不住夸奖，“以后早上起床要记得把自己打扮的帅帅的——嘟嘟，看着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