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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伏魔天师

小说:悬疑惊悚

作者:孙婆婆

角色:孙婆婆张爷

简介:点灯话鬼,阴阳禁忌
巧夺天地造化的三茅秘法,鬼神莫测的寄魂牌,让人望而生畏的神秘禁忌
史上唯一离奇失踪的茅山掌教,巧夺天地神机,游走阴阳两界,为你揭开古老道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须知我华夏大地,高道辈出!!!

书评专区

快穿之炮灰不伤悲:吐槽类,女主性格有点冷漠,但是还行

财色无边:推土机黑暗系还可以看挺好的以前看不进去现在觉得还行

阴影之主:开头的政治阴谋颇为胡诌,并且枯燥无味。如果不是冲着无物前两作的信任,估计难以维持阅读。

伏魔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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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敛尸

死静的夜,漆黑的山洞里,仅能听到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是我发出的,我浑身的血仿佛都涌集上了脑壳,浑身绷紧的拼命奔跑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闭通道里,我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额头上豆大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掉落,但我却来不及擦拭,任凭心脏“砰砰”狂跳着,仍旧没命的向前狂奔,我内心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四周越来越阴寒刺骨的气息,让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逐渐的,我带着一声声呜咽,极快的扭头向后面看了一眼,后面仿佛有一丝丝光亮,闪闪烁烁,里面还有个人影,头上长着两只角的诡异人影,他似乎一直在追我!

我喉咙口一顿,干涩的换了一口气,扭头再次加快速度,但我总觉得那个人影在不断的靠近我,无论我跑得有多快,他总是和我保持着越来越小的距离。

这条路,我似乎走了无数回,每一次都是这里,每一次!我狠狠的咬着牙,试图想象着身后根本没有什么在追赶我,没有鬼!没有鬼!

一股冰凉的气息,突然袭到我的后背上,我猛地扭回头,一双铜铃般的血红眼珠子,直勾勾的逼近我的跟前,我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啊!”

霍地睁开双眼,我一尥蹶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转而扭头向房间的四周急急的扫视了一眼,只见冷薄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缝隙,照射在地面上,空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我,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还是那个噩梦。

我回过神,用力的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抖了抖,急忙把被褥往上拉了拉,将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一些,然后再用力压下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那个噩梦,我从八岁开始做,一直到今天,整整做了八年,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梦里那个鬼,就是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讲起的老猴精,直到有一次村里有个耍猴的江湖艺人出现,我才知道猴子的脑袋上原来没有角,可梦里出现的老猴精明明长着两只角……

我叫方侯,方这个姓,是我父亲的姓,侯这个名,其实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只是听人说,民国初期,当时各地闹旱灾,田地种不成,很多人都跑进了大山之中寻活计,而我父母则是带着刚出生的我来到了这牛头洼。

牛头洼是山东夏邱以东三十里的一个穷山沟子,这一带有很多山,交通不便,一般能够进来的人,都不想离开这里,而离开了这里的人,又都不想回来,不想离开的人,是因为这里从来没有闹过旱灾,尽管穷,但山里面不缺水,只要肯卖力气,开垦个几分农田,还是能够养活一家几口的。

不想回来的人则是因为这里除了能够解决活计之外,什么也不可能实现,钱在这里是奢侈的,只有少数的村民口袋里才会装着钱,可以说生活在这里的人,是靠天吃饭的。

我父亲姓方,据说是个土郎中,和母亲带着我来到这里后,经常会给附近的村民们看看病维持个生计,但在我八岁那年,我父母双双死在了村北一个黑窑内。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当时我和他们在一起,等我醒来,是村里的张爷爷把我抱出来的,我后来一直叫他张爷,张爷说那处黑窑塌了,我父母是被砸死在里面的,而我幸运的躲过了一劫,至于为什么我们一家三口会出现在黑窑内,我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每次只要我用力的去回想,头就会钻心的痛!

八岁那年,是民国二十二年农历七月十七日的晚上,张爷救回我的命后,便一直把我寄养在身边,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蒸几个白面馒头,带着我去黑窑跟前上柱香,然后让我磕三个头。

村里人都叫我猴子,猴子是我的小名,农村有句俗话,叫赖名好养活,一般有个小名,就不会称呼大名,那年我父母意外去世后,我的真名也就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我姓方,小名叫猴子,但方猴听起来跟闹着玩似的,张爷一跺脚,把猴子的猴,改成了侯,我的名字,也就成了这样。

没想到父母的死,会成为我永远的噩梦,我不知道那晚在黑窑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像那段记忆成为了永久的空白,只是知道我每个月到了十七日的晚上,都会做同样一个噩梦。

梦里是在一个黑窑洞里,一个人形的东西在追赶我,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可他还是能够追上我,渐渐的,村里人传说我身上带着邪气,为什么两个大人都死在里面了,而我却活了下来,还有的人说我是个不详的孩子,父母是被我克死的!

要说那个黑窑洞,在这一带很普遍,据说当初国政混乱,各地军阀并起,老百姓的日子可算是苦透了,很多人都在山里挖了避难用的山洞,有的深埋在地下,有的如同蚯蚓一般七弯八拐,后来局势稍定,很多山洞被改造成了砖窑洞,用来烧制砖头瓦块。

但还是有很多黑窑洞荒废,包括村北的那些野窑,已经荒废了四十多年,有人说里面闷死过人,所以直到现在,都很少有人敢往里面去。

张爷无儿无女,把我当亲孙子一样看待,但他或许是年龄太大了,在我十岁那年,他就去世了。

张爷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吃过早饭,他刷了锅,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晒着太阳走的,正是因为这样,村里人更加坐实了我是个邪孩儿的传言,说张爷无病无灾的,偏偏和我生活在一起两年就死了,还不是被我克死的。

自此,没有人敢收留我。

好在我命不该绝,村西牛头山上的山神庙里有个神婆,人称孙婆子,她一方面在看守山神庙,供附近的村民们去山神庙上香祈福,另一方面,还帮村里人化解各种各样的邪事,再加上她算命解灾的那些本事,月月都有村民们上山给她送吃的答谢。

孙婆婆在张爷去世后,下山带走了我,那是她唯一一次下山来,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她很少下过山。

村里有人劝孙婆婆不要收留我,说我是个邪孩儿,先是克死了父母,又克死了张爷,却都被孙婆婆骂走了,别看孙婆婆面容慈祥可亲,但发起火来人人都怕她,她在村民们的心里,地位仅次于村长牛三根。

和孙婆婆住在山神庙里,过的是另外一种生活,每天按照孙婆婆的吩咐,我要给山神老爷上香,然后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等等,孙婆婆还找了很多古书让我看,但更多的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道书。

发现我的问题,也是住进山神庙的第一个农历十七日,那晚我同样做了一个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的噩梦,我问孙婆婆这个梦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不放,孙婆婆的脸色却是异常的难看,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带我到了山神老爷的泥像前,让我跪下磕了九个响头,并让我认山神老爷做干爹!

并给我画了一个护身符,让我带在身上,说也奇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噩梦,可好景不长,三年后,也就是我十三岁的那年,孙婆婆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她的房间内,那晚,同样是农历的七月十七日。

那晚,我又一次做了那个诡异的噩梦,等我醒来,我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而抓在手心的那道护身符,也被汗水彻底打湿,并被我无意识的揉烂了。

孙婆婆死后的第二天,村长牛三根向我竖了个大拇指,没好气的瞪着我说:“猴子,你牛逼!”说完就走了。

我知道村长的意思,他无非就是在说我连孙婆婆都克死了,我几乎也相信了村民的话,也相信了村长的讽刺,我是个邪孩儿,一个害人的邪孩儿!

我很痛苦,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和孙婆婆说,但孙婆婆永远不能再听我说话了,埋葬了孙婆婆,我接管了这座山神庙,但山神庙内的香火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孙婆婆不在了吧。

但为了活着,我只能另谋他计,学着孙婆婆活着时的营生,佯装给人算卦解灾,并把孙婆婆的那些破书全部翻了出来,逐渐的,山神庙的香火又恢复了起来,而我的生计,也勉强能够维持下来。

要说这些邪乎事,包括算命解灾,我自己都不信,当然,除了我一直在做的那个噩梦……我尽管命运多舛,但我却倔强的不肯信命,我一定要活下来,还要活得好好的,活给那些村民们看,那些过世的亲人,并不是我克死的!

然而孙婆婆的正经营生,活脱脱被我变成了谋生用的江湖伎俩,平日里除了守着山神庙的那会儿工夫,其他时间我都是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厮混在一起。

尤其是村里的牛娃子,牛娃子是村长的独苗,和我一样大,也和我的关系最铁,经常偷他老子的酒和卤肉上山来给我吃,而我则是为他支招怎么追牛头洼的村花林杏,但在我们十六岁的这一年,林杏考上了几十里外的县高校,从此离开了牛头洼。

牛娃子整天哭丧着脸来找我喝闷酒,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山神庙外唱山歌,他老子还以为他着了魔,也没敢管他,就由着他的性子。

“吱呀!”

正回想着前尘往事,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探头进来的,正是黑头黑脑的牛娃子,牛娃子神秘兮兮的看了看我,随即吐出两排大白牙:“猴子,麻溜的跟我走,有好戏看!”

“啥好戏?”

我刚被噩梦惊醒,已没了睡意,当即穿上衣服奔了出去。出了山神庙的门,牛娃子已经在下山的路口等着了,见到我,连忙顺势指了指村东头的几个黑窑洞,我眼睛一亮:“那黑咕隆咚的几个破窑洞,看个球啊!”

“柳寡妇又偷男人了!”牛娃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向我又说:“我爹让尿壶叔带着俩人去黑窑洞堵他们,还是尿壶叔偷偷告诉我的,我们快去,不然就看不成了!”

牛头洼这个地方非常穷,是个地地道道的穷山沟子,但这里的人,依旧在守护着老祖宗留下的老规矩,私通者,要走菜口!

所谓走菜口,是这里的老话,意思就是头顶三尺高帽,帽子上写着罪名,挨家挨户的游走,每到一家,都会被村民们准备好的烂菜叶子劈头盖脸的一通猛砸,俗称走菜口。

这是丢十八辈儿祖宗的丑事,一旦走了菜口,可谓是三代不抬头,意思就是三代人都抬不起头做人,而执行这个老规矩的,正是牛娃子的父亲牛三根。

柳寡妇的男人死得早,死的时候没有给她留下一丁点活路,再加上村里那么多的光棍条子整天惦记着这个小寡妇,最终三勾搭两勾搭的,竟是传出了许多丑闻。

柳寡妇靠着那些个野男人的“帮衬”,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可身为村长的牛三根犯愁了,只恐这牛头洼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传统美德,要败在这个小寡妇的手里。

但柳寡妇每次偷男人,都做得非常隐蔽,往往老尿壶赶到地方,人已经跑了。老尿壶是牛三根的弟弟,同样是个光棍条子,据说他也去过黑窑洞,可他打死也不肯承认,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每次牛三根要搜查柳寡妇偷男人的罪证,他都冲在最前面。

这是村里的大事,当然,很多人都好奇柳寡妇是怎么偷男人的,包括我和牛娃子这样的黄毛小子。

顶着冷薄的月色,我和牛娃子一路狂奔着下了山,从村后绕到了村东头,不远处就是那几个较为显眼的黑窑洞,村东头的这几个黑窑洞,曾有人去住过,直到现在,村民们若是进山走累了,也是会进去歇歇脚打个盹啥的。

柳寡妇选择在这个地方偷男人,似乎也是最合适的地点。

突然,我看到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悄然逼近那黑窑洞的入口,急忙拽住牛娃子蹿到了干水沟内,并弯着腰向前狂奔了几十步,直到我们能够近距离的看清黑窑洞的入口,以及老尿壶他们三个人。

奇怪的是,老尿壶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冲进去抓现行,三个人竟然趴在窑洞口偷听,时不时的捂住失笑,我扭头和牛娃子相视一眼,只见牛娃子黑黝黝的大胖脸,更显得黑了,随即也不自在的扭头看了看我。

等了好一会儿,老尿壶他们都没有任何行动,依旧趴在黑窑洞边缘认真的偷听着什么,我逐渐的发觉村民们的传闻并不是全假,至少这个老尿壶的肚子里也装着花花肠子。

“我们回去吧。”我一脸不自在的扒拉了一下牛娃子的胳膊,但见牛娃子也失望的转回身,点了点头。

但就在我们刚欲动身开溜之际,忽然听到黑窑洞内传出一道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啊!!”

这明明是一声惨叫,一声可怕之极的惨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双腿一颤,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老尿壶三个人立时冲进了黑窑洞,这一刻,我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慌忙拉着牛娃子掉头就跑,我知道,黑窑洞肯定出事了!

我和牛娃子各顶着俩黑眼圈在山神庙熬到天亮,但未等我们摸下山,只听到村里竟响起了铜锣声,有人在敲铜锣……“咣咣咣……村口死人啦!都快出来看看啊!村口死人啦!”

等我和牛娃子赶回村里,村民们已经把出事地点围了个水泄不通,奇怪的是,出事地点,并不是村东头的黑窑洞,而是村西口的一棵歪脖老柳树跟前。

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只听到四周传来一阵阵吵杂声……“小孩子不能看!”“这柳寡妇也太狠了,也不给人个活路,老屠是个多么壮实的人,居然被吸干了!”“这死得也太惨啦!”

当我第一眼看到老屠的尸体,瞬间惊住了,老屠是牛头洼唯一卖猪肉的屠夫,四十多岁,娘们三年前就去世了,有个儿子也在去年到山外谋生,留下他一个寡汉继续在牛头洼卖猪肉,但他是怎么和柳寡妇勾搭上的,谁也不知道。

只见老屠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只穿着一条大裤衩,而大裤衩顺着一路延伸到脚尖,一缕缕鲜血不停的流淌下来,血,好像是他某个地方流出来的……

只不过,更加让人奇怪的地方,乃是他死的方式,竟是吊死在一节树枝上面,与其说是吊死在上面的,倒不如说是挂在上面的,他的脖子好像断了,头耷拉着,上下笔直的悬挂在树枝上面。

身为村长的牛三根脸色同样很难看,但他还是示意几个村民把老屠的尸体放下来,与此同时,牛三根怒气声声的在人群前大叫起来:“柳寡妇人在哪?她要干什么?!”

但眼尖的人瞬间发现,牛三根的弟弟老尿壶竟然不在附近,按照老尿壶的尿性,他哥哥村长在什么地方,他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随时听候牛三根的调遣。

牛三根环顾四周,终于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当即大声的又叫了起来:“老尿壶呢?昨晚我让他带着人去抓奸,结果不但没抓到奸,还死了人!老尿壶人呢?快把他喊出来!”

“三根,老屠的嘴里有东西!是是,是……是泥!他居然吃了一嘴泥!”

此时,已经有人把老屠的尸体放了下来,但却发现老屠的嘴鼓鼓囊囊,掰开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吃泥……一个不痴不傻的人,绝不可能去吃泥的,而老屠这些年杀猪卖猪肉做生意做得精明之极,更没有可能去吃泥啊!

“鬼鬼,鬼吃泥……老屠惹到鬼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看到一些老幼妇孺掉头就跑,一瞬间,场内只剩下几个胆子稍大点的青壮年男人。

牛三根的脸色更加难看,不单单是他,我和牛娃子也有些站不住了,只见那老屠的脸色,如同猪肝色一样,紫红紫红的,嘴唇发黑,双眼暴突,在眼角、耳朵、鼻子还有嘴角,都流留着一丝瘆人的血迹。

这时,村里的老人,年龄最大的帽儿太爷拄着拐杖蹒跚的走了过来,帽儿太爷八十多岁了,精神头儿不是太足,没走多远,便是有人上前去搀扶,直到帽儿太爷走到老屠的尸体跟前,大致看了一眼后,竟是气呼呼的大骂一声:“真他娘的不惜命!这是脱阳症!”

帽儿太爷年轻时据说也是个土郎中,见多识广,但他说的什么“脱阳症”,好像是说一个人身体内的阳气严重耗损,导致窒息甚至死亡,具体我不太清楚,这些也是曾在孙婆婆收集的医书里面翻看了一点。

扭头看了看牛娃子,牛娃子也是一脸的懵逼。

“三根叔,尿壶叔他他……他在家呢!”

说话的是刚从老尿壶家赶回来的蛤蟆,蛤蟆论辈分该喊牛三根一声三叔,刚刚就是他去喊老尿壶,结果人没喊过来,他倒是一脸惊恐的跑回来了。

牛三根皱了皱眉头:“咋了?老尿壶在家怎么不来?”

“他……他喝醉酒了,三个人……喝了六斤高粱酒……现在全在尿壶叔家趴着呢!”

“这三个逼玩意儿!我让他们去黑窑洞抓奸,他们居然躲在家里喝大酒!”牛三根气得一跺脚,咬牙切齿的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忍住了:“那你马上去柳寡妇家,把柳寡妇叫来,我有话问她!”

不等蛤蟆迈开脚步,牛三根忽然又制止了他,并说:“还是我们大家一起去吧,这次我要看看柳寡妇那个害人的娘们有什么话说!”

但就在牛三根意欲离开现场之际,冷不丁的向我们这边扫了一眼,随即瞪着我身旁的牛娃子怒道:“滚回家去!这里是小孩子呆的地方吗?!”

当牛三根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时,随即又收了回去,似乎我在不在现场,和他没个毛的关系。

牛娃子唉声叹气了一阵儿,最终只得无奈的求我代替他去看看热闹,事后和他讲个新鲜。

我应承了一声,急忙追上了村长牛三根的大部队,一路赶到柳寡妇家的院门外。

牛三根清了清嗓子,语气不善的大喊了一声:“柳寡妇!柳寡妇!柳寡妇!”

三声过后,屋里竟没有一丁点的回信儿,牛三根手一摆,一旁的几个劳力顺势把柳寡妇的院门踹开,直接进了院。

一行几个人呼啦啦的冲进了柳寡妇的正屋和侧屋,但很快,人又都跑了出来,齐刷刷的向牛三根摇头,示意人不在屋。

不知谁跑到了柳寡妇的灶屋内,拿着两个发了霉的窝窝头走了出来,说:“三根叔,这柳寡妇好像很久没开过火了!”

牛三根的眉头皱了皱,立时向身旁的劳力低声嘀咕了一句:“刚才老屠身上的血迹你们都看到了没有?我们沿着血迹找,先去东头的黑窑洞看看再说!”

听到牛三根的话,我方才恍然大悟,对了,如果老屠是死在那黑窑洞的,那么他浑身的血迹,一定能够在黑窑洞附近发现痕迹。

紧接着一行人急匆匆的又向着村东头的黑窑洞赶了去,果然,距离黑窑洞越近,一路上出现的血迹便越来越多,我暗暗呼出一口粗气,悄悄的跟在人群后面。

直到人群赶到黑窑洞的入口处,牛三根四下里扫视了一圈,急忙带着几个人冲进了窑洞内,而余下的人都在外面等候。

约莫三分钟后,但见牛三根和带去的几个人,尽皆脸色煞白的冲了出来,且面色慌张的急急叫道:“我我,我们先先……先回去,回去再说!”

看着村长牛三根的表情,很多人选择沉默,紧随在牛三根的身后离开了黑窑洞,我留在最后,头皮发麻的看着黑窑洞入口附近的血迹,视线最终落在那黑漆漆的窑洞内。

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仅仅是漆黑的一片,略一停顿,莫名的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悄然席卷到后背上,我浑身一震,连连打了个寒颤,掉头就走。

或许是因为村里发生了离奇的死人事件,整个下午,几乎大半的村民们都跑到了山神庙去烧香求保佑,我自然是忙不迭的侍候在一旁,又是帮人解签又是帮人算卦,一直忙到了天黑才算消停下来。

算算一个下午得到的香火钱,足足有七八块,堪比前面三个月的收入还多,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村里的死人事件,我每每想起,后背还是会凉飕飕,尤其是想起村长在去过黑窑洞后的脸色……

随便热了几个窝窝头啃啃,又灌了一瓢凉水,算是把晚饭应付了一下,躺在床上,我一闭眼,脑海之中立时又浮现出昨晚到今天白天之间所见到的一幕幕,直到那黑窑洞附近的满地血迹,我霍地睁开双眼,用力咽了咽唾沫,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窑洞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进去过的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对了,昨晚老尿壶明明带着人进去了,可今天白天怎么就在家中酩酊大醉了呢?

还有村长,他在进去黑窑洞的三分钟内,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脸色会跟个死人脸似的?我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砰砰!”

“猴子!”

突然,只听到山门被人拍响,紧跟着便是牛娃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闪了个激灵,扭回头迟疑了一下,下床穿上鞋子打开山门。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爹不是让你呆在家里的吗?”我看了看一脸笑嘻嘻的牛娃子,随即沉声问道:“牛娃子,你爹……今天都做了什么?”

牛娃子闻言,伸手抓了抓后脑勺:“我爹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带着人埋葬了老屠,他们说老屠是凶死,不让老屠葬在祖坟内,随便找了个地儿埋了,对了还有,我爹晚上亲自炒了几个小菜,还拿出了一坛好酒,让我上山来请你去我家吃晚饭。”

“啥?你爹要请我吃饭?”我急忙揉了揉耳朵,再次得到牛娃子的确认后,我顿时呆住了,半天后,歪头看了一眼窗外:“今天的月亮是从西边升起的吗?你爹怎么会想起请我吃饭?”

这可是一大奇闻,并列村里刚出现的死人事件,最早说我是邪孩儿的就是村长牛三根,也是他主张张爷不要收留我,最后又劝说孙婆婆拒我于山门外,可最终我还是活到了现在。

或许村长为了村民们的安危着想,当初的那些决定都是对的,但就算他已经放下了那些偏见,也没有理由请我吃饭,更何况是亲自下厨!

“牛娃子,你爹没搞错吧?”我最后又问了牛娃子一句。

“没有搞错!”牛娃子硬拽着我出了山门,一路催促着进了村“我爹都等着急了,猴子你快点的!”

带着满腹的疑惑,我跌跌撞撞的进了牛娃子的家。

牛娃子的父亲牛三根身为牛头洼的村长,家里置办得倒也不算奢侈,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打狼的孩子,指不定谁家的坟头高那么一寸就被人掘了。谁也不敢铺张浪费,就是家里有点积蓄,也都藏着掖着,富日子当穷日子过。

但比起村里的其他人家,牛三根的房子还算体面一排四间大屋,边上是两间灶屋,院子里牛棚、羊圈、猪圈等都是装得满满的,堪称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刚进了院子,牛三根竟是笑呵呵的迎了出来:“猴子来啦?快到屋里坐快到屋里坐,哈哈!”

“额!”

我瞠目结舌的看了看牛三根,似乎从小到大我还未受到过这种待遇,尤其是在牛三根的面前,要知道他可是村里最讨厌我的人,最早骂我是邪孩儿的人也是他,怎么他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进了酒席,一旁却是没有别人,只有我和牛三根,就连牛娃子也被牛三根撵到内屋去了。这下我更加坐不住了,难不成这个老小子要把我从牛头洼轰走?这不会是送别酒吧?

“猴子,你看这……这村里也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断,我这个做村长的,总是顾得了前顾不了后,一直没顾上照应你,你别往心里去,呵呵!”牛三根却是客气之极的为我倒了一杯酒,就在我的心揪到嗓子眼的时候,他突然又说:“你看你现在也是山神庙的主事,老神婆的本事恐怕你也学了不少,眼下村里刚刚发生的邪乎事,还需要你费费心啊!”

听完牛三根的话语,我一拍大腿,终于明白过来,敢情是为了村里刚出现的死人事件!

“来来来,咱爷俩喝一个!”牛三根不等我回话,当即端起酒杯,推推嚷嚷的敬我一杯酒,说到底我也是个晚辈,当即站起身端起酒杯,在牛三根的杯底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只觉得肚子里暖暖的,似乎胆气也长了几分。我迟疑了一下,略显生涩的开口说:“三根叔,这村里死了人,按理说埋了就是了,当然,如果需要挑日子找个墓穴什么的,我……我勉强也能帮点小忙,您千万不要客气,呵呵!”

“唉!昨晚上死的那个是已经埋了,但还有一个没埋的,让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牛三根吞吞吐吐的,言辞闪烁,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啥?还有死人?谁又死了?”我急忙追问。

牛三根犹豫了老半天,紧接着又倒了两杯酒,先是与我碰杯而饮,随后抹了一下嘴巴上的酒渍,忽然抬起头紧紧盯着我,他那双眼直把我盯得浑身发毛……“柳寡妇!”

“啊?柳寡妇也死了?”

“嘘!小声点!”

“三根叔,到底咋回事啊?柳寡妇怎么死的?尸体呢?”说到尸体,我忽然想起了黑窑洞,那个让村里人都望而生畏的黑窑洞。

继而,牛三根缓缓靠近我,用极低的声音说:“柳寡妇不是又死的,而是死在了老屠的前面,我们白天进去看了尸体,尸体都开始腐烂了,这说明……这说明柳寡妇死了至少一个月……”

听着牛三根一句一句的说出口,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又一层。

“这才是最邪乎的地方,柳寡妇既然都死了那么久,为啥村里的寡汉都还能去黑窑洞和柳寡妇偷奸?老屠又是怎么死的?这他娘的三百年也不会发生的怪事,居然让咱们牛头洼给摊上了你说说!”牛三根拖着长音,尽皆又倒了一杯酒送到我跟前,与我再次碰杯而饮。

是啊!柳寡妇居然都死了那么久了,村里的光棍条子怎么还能天天和她偷情?而且最近的一次,就是在昨晚,昨晚老屠去了黑窑洞,今天早上吊死在了村西口的老歪脖树上,这他娘的真是怪到姥姥家去了啊!

连续五六杯酒,我和牛三根都无话可说,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猛灌,直到酒过三巡,我晕晕乎乎的看着摇头晃脑的牛三根,突然开口说道:“既然人都死了,干脆一起埋了就是了!”

“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里谁能办得了这种邪乎事啊?现在老神婆不在了,你……你可得挑起这个大梁啊……”

“三根叔……我……我他娘的实话告诉你,我什么狗屁都不懂,会办个球的邪乎事啊……”

“…………”

醉生梦死的一顿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山神庙的,只是朦胧中睁开双眼,看到那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让我很是难受,感受着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一样的疼痛,我艰难的爬起身子,扭头一看,自己竟仰躺在山门口的空地上。

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子,我用力的甩了甩头,昨晚……昨晚好像是村长牛三根请我喝酒来着,但最后说了什么,我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村长找我啥事来着?我歪着头回想了老半天,越琢磨头越痛,索性不再去想,但还未等我站起身回到庙里,突然听到山下接连传来牛娃子的喊叫声:“猴子!猴子!”

“牛娃子,你喊什么喊?我又没死!”我没好气的瞪了牛娃子一眼,但见牛娃子一脸慌张的表情,似乎并不是来找我玩的,而像是有什么急事……“咋了?总不会是村里又死人了吧?”

“啊?猴子你怎么知道?你太神了!村里真的又死人了!”

牛娃子的回答,顿时把我噎得翻了翻白眼。

“谁死了?!”

我霍地蹿了起来,惊愕的看着牛娃子,随即又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我,我刚才就是顺嘴胡诌了一句,没曾想会一语成谶!”

牛娃子翻着眼看了看我,转而哭丧着脸低下头:“是……是尿壶叔!”

“啥?他,他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怎么死的?还有,你你,你现在来山上找我干啥?你不应该在帮忙为老尿壶料理后事吗?”

我顿觉头皮发麻,这两天连续的死人事件,实在是匪夷所思,先是杀猪匠老屠,尔后又是老尿壶,对了,老尿壶和老屠的死,有什么关系?

黑窑洞!

对了,老尿壶前天夜里去过黑窑洞抓奸来着,难不成又和柳寡妇有关系?可柳寡妇偷男人是为了维持生计,又不是杀人犯,怎么去过黑窑洞的人都……

“尿壶叔和老屠是一样的死法,同样吊死在村西口的歪脖树上,我爹让我找你,说这个事太邪乎了,你学过老神婆的本事,一定会有办法的,猴子,你一定要帮村里拿个主意,现在村里人都快疯了,一天死一个,还是,还是那样的死法,真是太吓人了!”

牛娃子说话间,嘴唇都在颤抖个不停,看样子,他父亲牛三根比他更加着急,牛三根身为村长,村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一个村长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也是逃脱不了责任。

“牛娃子,可是我……可是……”我很想告诉牛娃子,虽然我跟随了孙婆婆三年的时间,也在山神庙里看了很多道书,可是孙婆婆会的那些个门道,我压根就没学过,最多帮人抽抽签算算命什么的,别的一窍不通啊!

可是话到嘴边,我愣是说不出口,牛娃子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是我现在说帮不上忙,他一定会很失望,我不想看到牛娃子这么无助的表情。

“别可是了,我爹还在家等着你商量事呢!快跟我走!”牛娃子急忙拽着我就走。

再次来到村长牛三根家,只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人,似乎都是来问子丑寅卯的主儿,试想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人心惶惶,谁家都不想死人,而牛三根是村民们的主心骨,村民们这个时候也只能靠他了。

见我来到,村民们看我的眼神,似乎从以往的厌烦和不屑,瞬间转变成了恭维和期盼之色,且一个个自觉的让开道路,让我走进大屋。

牛三根忙站起身迎上我:“猴子,你看这这,这事闹得……唉!”说着,牛三根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尿壶一辈子还算本本分分,老婆没娶上,现在好端端的人也没了,这是招谁惹谁了?”

“三根叔……”

“一定是柳寡妇那个贱女人闹的,她是死了,但曾和她好过的那些寡汉条子们她也想带走,一定是她!”

这个时候,不知道谁突然插句嘴,把我本想说的话打断了。

紧跟着,村民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附和,都把这两起古怪的死人事件,推脱到了柳寡妇的身上。

“三根叔,柳寡妇人还没找到吗?”我错愕的上前询问。

“还找什么找?人早就死球了!”牛三根唉声叹气的回答说:“她在那黑窑洞死了恐怕有个把月了,尸体都放臭了!而且,而且她的尸体……唉!”

说到这里,牛三根霍地抬起头看向我,且眼睛一亮的说:“猴子,你现在是咱们牛头洼唯一的大先生,你看这事你不管可就没人管得了啊!”

话接连被牛三根说成这样,不知道柳寡妇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眼看着村民们急成了这样,这个时候退缩,似乎不太可能了,犹豫了半天,我只得硬着头皮说:“三根叔,那你说咋办?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牛三根当即站起身,脸上瞬间涌现一抹欣慰的表情:“猴子,昨晚你说的话,果然还是没有食言,不错,你现在真的长大了,是个爷们!那好,我们就按照昨晚商定下来的办!”

“啥?三根叔,我我,我昨晚和你商定什么了?”回想起昨晚喝的大酒,我现在几乎一点也记不得都和牛三根胡诌了些什么,更想不起来和他有什么计划要进行。

“昨晚你才说好的,怎么现在就忘啦?柳寡妇的尸体现在没人敢动,一丝不挂的躺在黑窑洞里,都臭了,谁都不敢多看一眼,那死状简直了……现在只有你把柳寡妇的尸体包裹包裹请出来,然后给她找一块好点的地方埋了,村里人再捐点钱,给她送几座金山银山,期盼她不要再害人了!”牛三根说着,脸上的肉禁不住颤了又颤,且满脸的恐惧。

“啥玩意儿?我我,我进黑窑洞给柳寡妇穿寿衣?!”我差点跳起来,瞬间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昨晚我到底和牛三根说了些什么啊?怎么会答应做这么寸的事情呢?

牛三根当即用纠正的眼神看着我:“你看你,说了就忘了,年纪轻轻的记性还这么不好,你可不就是那么说的,一切都包在你身上。还有,我问过了,老尿壶前晚带着长青和长顺一起进了黑窑洞,而且老尿壶先看了柳寡妇的身子,所以……老尿壶在他们三个里面先一步死了,这说明什么?这他娘的只能说明是柳寡妇害的,谁看了她的身子都会……都会死!”

说完,牛三根用力咽了咽唾沫,把声音压得极低,凑到我的耳边又说:“这娘们儿八成是变成了恶鬼凶魂,要害死看过她身子的爷们们,我,我昨天都不小心进去了,还有那么多人,这要是再出事,可怎么行啊!长青和长顺两兄弟正在家里跪在山神老爷的像前求保佑,如果村里还会出事,指不定就是这两兄弟了……”

“这,这么邪乎?!”我顿觉小肚子一阵阵的下沉,莫名的吓出一泡尿意……“三根叔,可是我……”

“猴子,你就别可是了,你说说现在我们牛头洼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总不能让老神婆从棺材里请出来帮忙吧?”牛三根苦着脸说:“再说,你要是不去处理柳寡妇的尸体,村里还有谁敢去?”

“三根叔!三根叔出事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大喊声,吓得牛三根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扭头看了去,一看原来是蛤蟆。

“蛤蟆你他娘的说话说利索点!什么叫我出事了?我出个什么事啊?”牛三根连连瞪了蛤蟆几眼,才接着问道:“说!出什么事了?”

“哦……三根叔,长青和长顺两家都出事了,他们家养的猪和羊,居然莫名其妙的都死了,而且长青的媳妇,还有长顺的儿子,都在家生了怪病,高烧不退,他们俩都快急疯了,你快去看看吧!”蛤蟆哭丧着脸,着急起来一秃噜全倒了出来。

“啥玩意儿?长青家的猪和长顺家的羊?还有他们的老婆孩子都……”牛三根脸色一白,急忙跟着跑了出去,我略一迟疑,也急忙追了过去。

先是来到长青家,记得前晚就是他跟着老尿壶,还有长顺,他们三个人在黑窑洞逗留了很久,似乎在听什么,最后都进去了黑窑洞。

而此刻,长青果然是规规矩矩的跪倒在家里的神案前,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活像个脑子不灵光的神经病。

果不其然,长青的猪圈里,两头大肥猪,竟是口吐白沫,莫名其妙的死了!看到这里,我和牛三根火急火燎的进了长青家的内屋,只见长青的媳妇,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且脸色发紫,嘴唇发黑!

非但如此,长青的媳妇浑身颤抖个不停,脑门上更是不断的涌集出一排排的大汗珠子。牛三根扭头看了看我,我也是怔怔的看了看牛三根,但既然来了,我只得壮壮胆子,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长青媳妇的脑门。

“啊?这汗珠子怎么这么烫?”我惊恐的收回手,呆呆的感受着手指上的余热,那汗珠子的热度,活像是刚烧开的水,滚烫无比。

莫名的,我似乎在哪本道书里面看过……“如人阴寒攻体,必出阳汗而绝其窍,窍闭则亡!”

阳汗……阳汗难道就是在说她头上冒出来的并不是普通的汗珠子,而是身体内的阳气?道书上说,如果一个人的阳气断绝,那么这个人,也就无药可救了!

看来道书上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骗我!

“猴子,这是咋回事?”牛三根急忙向我询问。

我怔了怔,继而老实的将道书所言,一五一十的解释给牛三根听,最后又说:“长青媳妇的阳气一旦枯竭,那她的人也就……三根叔,不如咱们村里请个好郎中来治病吧?我,我怕拿不准啊!”

“郎中能治得了还在这闲扯什么皮?再说,这两天咱们村里死人的事情,附近其他村子的人已经听说了,哪里还有什么郎中敢来咱们村子找晦气?”牛三根翻了翻白眼,转而向我说:“猴子,你想想办法,现在能救一个救一个,这可不能再死人了!再死人我这村长就得去坐监了啊!”

牛三根的话也把我说急眼了,心一横,我重重点头说:“三根叔,咱们再去看看长顺家什么情况!”如果长青媳妇的问题正如道书中所说的那样,说不定道书中有对治之法,回头我再认真的翻阅几遍道书,目前,再确认一下长顺家的情况。

牛三根见我打定主意,随即带着我去了长顺家,哪知长顺家的情况更加严重,一家子人,老老小小的都在围着一个小孩子哭哭啼啼。

可不是,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长顺就那么一个儿子,现在出了事,还不得牵动着一家子人的心……

但当我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孩子,面色紫红,嘴唇发黑,似乎和长青媳妇的症状一模一样!

见村长牛三根带着我一起过来,一家子人都让开了一个通道,我走到床沿,伸手摸了一下小孩子的脑门,立时又收了回来,转而向牛三根打了个眼色,并点了点头。

“猴子啊!你可得救救我的大孙子啊!我们家就这一个独苗,长青家没有儿子,就长顺家好不容易给攒下个苗子,不能就这么没了啊!”哪知长顺的年迈父母竟然扑通一声跪在我的跟前,嚎啕大哭。

我一下子慌了神,哪里遇到过这么大的场面,禁不住有些胆怯的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未等我安慰起长顺的父母,只见村长牛三根竟然也向我跪下,唉声叹气的说:“猴子!不管咋说,也是这牛头洼的一方水土养育了你,咱们牛头洼的村民们有这么个灾难,你可一定得出手帮衬帮衬啊!”

“三根叔,我……”我更加慌了,慌忙跪在三位老人的跟前,被几个长辈这么跪着,我真怕自己的阳寿就这么被折了去,眼看着再不答应无法收场,再想想这牛头洼的村民们,虽然曾看不起过我,甚至还想把我赶走,但牛三根说得对,是这里的一方水土养育了我,我该报恩的时候,绝不能退缩!

这次的邪乎事,无论我有没有能力解决,我都要站出来,哪怕……哪怕丢了我的命,也不能让村里再死人了……毕竟,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而他们不同,他们都是一大家子人,无论谁死,都会悲痛欲绝。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别哭了,也别难过了,我听三根叔的,那柳寡妇的尸体,我去收敛!”

一口气跑回到山上,我几乎把孙婆婆留下的所有古书全部翻了出来,直到我翻到最后一本的最后一页,也并没有找到任何解决阴寒攻体的办法。

不过,我倒是找到了一处如何收敛凶死之人的法子,按照村长牛三根的说法,柳寡妇现在在黑窑洞内并没有穿衣服,这样的尸体,这样的死法,绝对比凶死还要惨!

“三丈遮煞,九尺镇魂,出殡大祭……三牲礼毕,怨魂愆消!”

书上面那么多古字,我能认得的并不是太全,现在为了救人,而且连环死人的罪魁祸首,无非就是柳寡妇,眼下必须先处理了柳寡妇的尸体,制止死人事件再次发生才是!

回到村里,我把所需之物告诉了村长牛三根,牛三根忙不迭的让蛤蟆去置办,且在天黑之前,必须处理了柳寡妇的尸体,若是等到明天早上,指不定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吊死在村西口歪脖树上的人!

中午未过,所需的一切,都被蛤蟆收集回来了,说是收集,几乎是挨家挨户顺手拿的,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要活人脑子,村民们恐怕也能给凑出来。

带着所需的一切,我和牛三根,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把式,再次赶往村东头的黑窑洞。

一路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去想其他,只要让我想到长顺的儿子还那么小,就奄奄一息,痛苦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无论如何,我必须这样做!

再次来到黑窑洞的入口处,牛三根迟疑了一下,脸色更是颤了颤,才低声向我询问:“猴子,我们……我们还要进去吗?”

“是啊猴子,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我们再招惹了什么……我们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啊!”其他人也都唯唯诺诺的向后退却。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惊恐表情,我心里也有点打退堂鼓,别说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劳力了,我不过才十六七岁而已,不害怕还是骗鬼的。

“猴子!我们兄弟俩陪着你进去!”

突然,人群后面,出现了长青和长顺的身影,只见长青和长顺尽皆一脸坚毅的表情,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我哪里不知道,他们一个想救自己的媳妇,一个想救自己的儿子。

“三丈白布,九根未曾使用过的缝衣针,三十六尺长的棉线一条,还有一碗凤头血!”

蛤蟆将这次所需之物,一一交给了长青和长顺。

三丈白布,共九尺,九在道书中称之为极阳之数,所以九尺镇魂,镇住凶死之人的怨魂,九根缝衣针,是为了白布包裹之后,用来封住口径,防住凶鬼怨魂逃脱束缚!

所使用的棉线,还必须是三年前的旧棉花纺出来的棉线,共三十六尺,三十六尺便是三百六十寸,三百六十在道书上代表周天之数,而凤头血,便是鸡冠上面的血,这一点要求尤其苛刻,还必须是白色公鸡头上的冠血才行!

公鸡头冠上的血,在道书上亦是称作至阳之血,密封怨鬼的怨气,只有做到这样,才能收敛一个凶死之人的尸体!

尽管这么说,我也只是在古书上面找出来的法子,至于能不能行,我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希望不会让牛头洼的村民们失望,更加希望牛头洼的村民们不要再死了。

想到这里,我转身说了一句:“我们进去!”

带着无比凝重的心情,我一步步走进了黑窑洞,外面的光亮,反衬出其中的漆黑之景象,让我瞬间头皮发麻,好像无数个夜里所做的那个噩梦,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追赶,拼命的追赶!

“猴子!”

“啥?”

突然被身后的长青喊了一声,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忙本能的回了一句。

“右拐,柳寡妇的尸体在后侧的山洞里,你在想什么?”长青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尴尬的回应了一声,转而向右侧山洞拐了进去,也不知怎么的,刚拐进右侧山洞,还未走进去,便是感觉到一股子阴冷之极的气息,扑面吹打过来,让我从头凉到脚,浑身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这,这种七月天,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阴冷的空气,就算是在这山洞里,也不至于这么冷吧?

说到底,我是打心底的害怕了,从小到大,我还真没有做过这么晦气的营生,如果孙婆婆还在世该多好,这种事情就轮不到我来做了。

但当我刚走进山洞,顿时被一股子恶臭的味道刺得直反胃,连忙伸手捂住鼻子,刹那间,我的视线同时看到仰躺在一张石床上的惨白尸体……果然是衣不遮体的柳寡妇……

这一刻,我在看到柳寡妇的尸体后,似乎一下子忘记了人间的伦理道德,而是被柳寡妇的残忍死相所震惊,她的头发蓬乱,身下压着的衣服几乎没有一件是完整的,而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块尸斑,看到这里,我的鼻子莫名的酸涩了一下,这,这简直是惨无人道!

回头看向长青和长顺,只见他们两个人把头压得老低,似乎一眼也不敢多看柳寡妇的尸体,而且二人的耳朵根子莫名的有一片红晕,想来是因为……

四周的空气很冷,冷得我直打哆嗦,但面对死人,而且是以这种方式面对,我如果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好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跳起来一样,对于未知的,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艰难的迈着步伐走到石床跟前,我牙齿打着哆嗦,还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柳家嫂子,我是猴子,你死后没有个归宿,我来送你下地,村里的村民们对于你的死都非常的惋惜,希望你能放过村民们一马!”

说完,我当即向长青和长顺使了个眼色,三人扑通跪下,向死者柳寡妇磕了个响头,俗话说死者为大,无论死者生前是什么辈分,一旦死了,她的辈分便是最大的,尤其是帮她收敛,更是要特别的恭敬,否则一旦触及到了什么忌讳,后果无法想象!

行过礼,我急忙和长青拽开了三丈白布,而长顺则在一旁把棉线泡在凤头血之中,然后拉出一个头,串进一根又一根的缝衣针上面。

拽开白布,瞬间将柳寡妇的尸体盖住,但就在盖下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仿佛看到了柳寡妇的双眼莫名的睁开了,就那么一下,吓得我双腿一软,顺势丢了布头,差点跌坐在地上。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只觉得身上莫名的又增加了几分阴冷的气息,让我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起来,可这个时候,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急忙站稳脚跟,拽住白布的一角,将柳寡妇的尸体包裹起来……“啊!”

刚欲把尸体翻个身,遮住全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柳寡妇的手竟然冷不丁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死死的抓住,我惨叫一声跳了起来,却是根本挣脱不了柳寡妇的手指,而一旁的长顺刚穿好第九根缝衣针,看到这个情景,双眼一翻,重重的昏倒在地上。

长青一个趔趄摔到在地,随之爬起身子就往外跑,我急忙用力去掰柳寡妇的手指,可死人手竟是僵硬之极,而且我也闹不清楚柳寡妇人都死了,手劲怎么还这么大!

也不知道是怎么挣脱下来的,先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转而掉头就跑,可还没跑两步,只觉得体内一股子阴冷的气息直往上冲,尤其是手腕上被柳寡妇抓过的地方,刺痛难忍,头重脚轻,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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