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不是怕牵连母妃，或再损了皇家颜面，他早就把元卿凌休弃出门了。
其嬷嬷鼓起勇气道：“王爷，老奴觉得，王妃仿佛前后变了一个人似的。”
宇文皓抬眸，“怎么说？”
其嬷嬷道：“王妃以往总是盛气凌人的，可那日救火哥儿，她的态度……老奴以往是想也不敢想的。”
其嬷嬷的话，印证了宇文皓心底的猜想。
入宫之前，她用头撞他，从牙缝里迸出的那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别欺人太甚。”
她从不会这样说话，因为她自知理亏，在府中只敢对下人嚣张跋扈，在他面前是从不敢这般放肆。
但是，今日她说这话时，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还有在侧殿她的反抗，也一样。
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
皇后的明凤殿内。
齐王去探望宇文禄，留下褚明翠与皇后在殿内说话。
褚明翠是皇后的娘家侄女，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人。
“姑母，元卿凌被太上皇留在乾坤殿里侍疾，此事您可知道？”
皇后微微诧异，“楚王妃？太上皇竟然让她侍疾了？”
不过她随即笑了笑，“本宫知道你怕什么，不必担心，如今皇上可恨着老五呢。”
褚明翠缓缓摇头，“姑母，太上皇清醒过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皇后一怔，神色凝重起来。
确实，立储君之事，皇上还是很看重太上皇的意思。
而太上皇素来偏爱老五，如果这一次元卿凌侍疾借机进言，老五还是有机会的。
皇后扬眸，“老五不是厌恶元卿凌么？”
“可用之人，便是再厌恶，也可容忍得了。”
皇后心下一沉，立刻便道：“太后为太上皇的病情劳心劳力，齐王妃理当在太后跟前照顾伺候，略表孝心。”
褚明翠站起来福身，“媳妇知道。”
乾坤殿内。
太上皇与明元帝和睿亲王说了一会儿话，便乏了，连御医也一并打发了出去，独独留下了元卿凌在殿内。
明元帝出去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元卿凌一眼。
殿内寂静，幕帘深深。
元卿凌站在床边。
太上皇倏然睁开眼睛，眸色冷冽地一扫，厉声道：“跪下！”
元卿凌慢慢跪下，现在紫金汤失效，她全身的毛孔都透着一个痛字。
“你可知罪？”太上皇冷声道。
元卿凌知晓太上皇不会真的处罚她，至少，这个节骨眼上不会。
她抬起头，老老实实道：“知罪。”
太上皇冷哼一声，“过来坐下，说说孤的病，是死是活，死是什么时候，活能活到几时？”
元卿凌慢慢站起来，“这还不敢下判断，还请太上皇恩准我做个检查。”
“那还愣着做什么？过来诊脉。”
太上皇看着元卿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奇怪的东西，挂在了耳朵上，她微笑着说：“让我先听听心脏……”
片刻，太上皇嘴角抽搐了一下，怒道：“这什么破玩意？想冻死孤吗？”
元卿凌把听诊器摘下来，挂在太上皇的耳朵上，轻声道：“嘘，太上皇仔细听听。”
太上皇暴怒的脸慢慢地和缓了下来，眼底扬起一抹茫然，寂静了一会儿，他道：“这是孤的心跳声！”
元卿凌点头，“是的，听起来不怎么健康，但一时半会，只怕阎王爷还不收您。”
“大胆！”太上皇横眉冷眼瞪她。
元卿凌连忙便要下跪，“对不起！”
“得了，跪什么？坐着！”太上皇哼了一声，对不起什么鬼？
元卿凌苦笑，“不敢坐。”
太上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伤势是怎么弄的？”
元卿凌愕然。看出她带伤了？
“你这吸气抽痛的，当孤是聋子？你的手贴在孤的额头都是滚烫的，发着热呢，怎么回事？”太上皇淡淡地道。
元卿凌想起在王府暗无天日的遭遇，悲愤交集，最终，也只是云淡风轻地道：“摔伤了，伤口发炎，所以发烧了。”
“你不懂得给自己医治吗？”太上皇声音没这么凶了。
元卿凌点头，“我有药。”
这“我”来“我”去的，太上皇听着皱起了眉头，怎地静候的女儿这般没规矩？
但是罢了，这皇宫里，缺的是有规矩的人么？
“吃药然后歇着去，孤乏了！”太上皇闭上眼睛，把听诊器拿下。
元卿凌收好听诊器，便躲一边去翻找药箱，这药箱一打开，她又傻眼了，这……怎么还有吊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