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丑八怪
颜清欢听到这些叫卖声，心中对古城煞是好奇。
这份好奇，盖过了对寒冷天气的恐惧，于是她便兴冲冲地撩开帘子往帘外望去。
古香古色的房屋建筑，亭台阁楼，朱红墙身琉璃瓦，顶上雕像栩栩如生，酒楼茶肆挂着图案鲜活的布帆。
以石砌路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虽不至于熙熙攘攘，却也着实热闹。
冬日便是如此，那春秋又该如何。
颜清欢笑笑，继续看着。
轻盈的手绢，精致的团扇，色泽明亮的胭脂，水墨渲染的油纸伞，漂亮的纸灯笼……
这些也跟着落入她的眼中，让她不得不矫情地感叹一下：不愧是京师墨阳城，这一帧一帧，无不彰显着繁华。
她一时间，竟舍不得放下帘子，就想饱饱眼福，弥补她和唯一的挚友想去古城游玩的遗憾。
马车越过了闹市，往前继续走着，颜清欢瞧见的店铺门面越加精致，但环境却是更加安静。
她想，大约是快到了，于是撇了撇嘴，放下了帘子。
刚缩回脑袋，伸手搓了搓脸颊，马车便停了下来
“清欢小姐，到了。”说话的人是青朗，穆玖琛今日将他差到她身边跟着。
一下马车，颜清欢便瞧见了抱剑立在马车一旁的青朗。
不立在穆大佬身边，小哥哥也是蛮帅的。
颜清欢轻笑，带人进了红颜阁。
进去之后她才知道，红颜阁卖的不止首饰。
里面卖的东西分为三大类，分三个大区域摆着，每一样看着都价格不菲。
红颜醉，卖酒区；红颜缀，胭脂水粉区；红颜坠，这才是首饰区。
颜清欢没忍住抽了下嘴角，这家老板是跟红颜两个字杠上了嘛？
心里吐槽着，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酒区那边挪了几步，最后又折了回来，往首饰区那边走去。
颜清欢轻叹了下，她还没尝过古代女子喝的酒。
想尝，但恐银子不够。
她还得给她即将要勾搭的女主苏琇莹买点东西作见面礼呢。
颜清欢看着一件又一件精致的饰品，觉得头晕眼花，有种退出去的冲动，生生遏制住了。
她沉沉地呼了口气。
京师第一美人苏琇莹，温婉大方，淡雅出尘。
给她挑东西，金银偏俗，玉制易碎。
颜清欢扶额，觉得这是要逼死选择困难症的人。
她在一边脑瓜疼，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后方不远处有几名少女正目光闪烁地望着她，然后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
“欸……那个穿百褶如意长裙的，不是寄居在穆王府里的那个谁吗？”
“是欸！我就说看着有几分面善，原来还真是她啊！”
“那个整天追着定安王爷，四处闹事的人？看着挺安静的啊！”
“嘘！你小点声。”
“怕什么，不过是个孤女罢了。长得倒是还挺不错的，就是个没脑的，连收留自己的人都要得罪！”
原本只是几个女儿家的惊讶嫌弃，声音尚可控制，却陡然加入了一道男音。
“人不可貌相啊，长得美貌又如何，太能折腾了，谁家摊上了这样的，可真是要家宅不宁！扔给本少爷作妾我都看不上。”说着还搂了一把怀中妖艳的女子。
猝不及防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身后，那几名少女吓了一跳。
刚开始尚有几分心虚，随后瞧见颜清欢毫无动静，便平静下来了，也不再讨论人家，垂头挑选饰品。
偏生那位公子还说上劲了，打发了怀中的女子去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嘴里嘀咕个不停。
“你们说……定安王久不娶亲，是不是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呀？”
“我看……未必没有可能。”
“定安王可真是不幸，好心收留人，结果对方不爱惜自己的名声，累得他的名声也搭进去了。”
没人搭理他，他也依旧说得得津津有味。
几句话说得颇为嫌弃，只有在提到“定安王”三个字的时候，隐隐有几分崇拜的意味。
颜清欢这个时候看到了几条手镯与指环一体的手链，眼睛瞬间一亮。
小时候看七仙女电视剧的时候，她特别喜欢里面的灵石手链，布灵布灵的，好看极了。
如今见到那几个盒子里的手链，材质色泽做工，无一不精致，她几乎是立马就心动了。
正要拿起来看看，却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住了。
似乎还在用力扭扯？
颜清欢秀眉一拧，回头一瞧，却是秋澜在蹂躏她的衣袖。
不过，比起她的衣袖，倒是秋澜的脸，更像是被蹂躏了。
“再扯，再扯，再扯就坏了！”颜清欢忍俊不禁地轻拍了秋澜的手。
实在是她那个表情太好玩儿了。
眼睛瞪得圆圆的，眉毛剜成了倒八眉，圆脸皱成一团，嘴巴还在歪来歪去地磨着牙。
“小姐。”听到颜清欢的声音，秋澜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委屈极了地唤了她一声。
颜清欢不解地道：“咳，你怎么了？”
难不成是青朗欺负她了？
颜清欢视线转了一圈，没看到青朗的人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了，心里估摸着，他兴许是去楼上等着了。
秋澜一看她这样，便知她没有听见那几人的闲言碎语，也不好说出来让她闹心。
一时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她不舍得让自家小姐糟心，但别人不会。
“呀！毁容了。”
颜清欢压根儿没想到会是在说自己，但还是反射性地望了过去。
入眼的是一名着松花绿锦袍的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正自诩风流地摇着一把折扇，另一只手则是在一个衣着单薄的美艳女子身上抚来抚去。
风流骚包一个，没见过。
颜清欢懒懒地收回视线，转身将惊艳到她的手链拿起来仔细端详。
“喂！丑八怪，你那是什么眼神。”
被唤的人呢，完全没有自己是丑八怪的意识。
她正计划着要买三条手链，自己一条，苏琇莹一条。
还有尚在鹤州的另一名女主，叶灼也要有一条。
就是不知道钱够不够。
颜清欢嫩红的唇瓣微张，下意识想来一句：能赊账吗？
好在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便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