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执戟郎》陈宁 乡勇完整版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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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执戟郎

小说:历史

作者:大司木

角色:陈宁 乡勇

简介:出身贫寒的少年,恰逢乱世,艰难拼搏求生,从为家人活,到为家国活,一路经历友情、爱情、背叛、利用,一生跌宕,做过将军,当过乞丐, 居高而不自恃,位下而不自弃,不管经历过什么,一生初心不改,至死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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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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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宁拿着书,坐在房檐下,想借着天色的余光再看会书,饥肠辘辘的肚子,让人变得看书都成了一件艰难的事,上次吃饱好像还是去年,也许是前年,陈宁都快忘记吃饱是什么滋味了。

秋雨绵绵不绝,过了八月十五就开始下,一直下到了重阳节才放睛,地里吃透了水,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小水坑,庄家怕是收不上来了,冬麦也种不上了,来年可怎么熬!

陈宁一家已经没多少存粮了,晚上只煮了一锅没有放面的菜粥,又用小锅煮了一碗米粥,给怀孕的大嫂。

一家人草草的吃了饭,天也快黑了,趁着最后的亮光,陈宁的父亲跟大哥去收拾木匠家什,准备明天去县城找点木匠活做,母亲带着二姐,在缝补衣服。

陈宁盯着满是雨水院子的看了好一会,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父亲身边,轻声说:“爹,我想跟杨五哥他们一起去清河县。”

父亲闻声抬起头来,一个不过刚四十出头的男人,脸上已是沟壑综合,风霜满面,问道:“清河县?你也想去做乡勇?”

陈点了点头“听说这次做乡勇,能算服徭役,这样下次再证丁,咱们家就不用出人了,清河县富庶,能选中的,有一两白银的安家钱,每月的月钱有一斗精米,要是遇上讨贼的事,月钱加倍那,这比服徭役强多了。”

母亲闻声走了过来,一脸着急的训斥道:“那一斗米,是那么好拿的,那是要跟贼人拼命的,清河县靠着运河的码头,最是富裕,早晚要让贼人惦记上,这是拿钱让人帮他拼命,你还上赶着一百多里路自己跑了去!”

大哥听到,停了手中的活计,站了起来说:“二弟,莫去,地里庄稼不行,咱们家还有手艺那,我跟爹出去寻些木匠活计,你弓射的好,去山上打些野味,再让你嫂子跟你姐出去寻些野菜,只要咬牙挺过今年冬天,来年开春,地里种上粟米,这个灾年就算挨过去了。”

“大哥,不能再等了,大嫂也快生养了,家里的粮瓮也要见底了,现在家家都吃不饱,那还有人寻木匠做家具,山上能吃的野菜都被挖的差不多,估计很快就有人去扒树皮了,我去清河县当乡勇,也不一定就跟贼人拼刀子,这次清河县招募五千乡勇,普通的流寇也不敢偷城,再说我自小学了不少拳脚,打不过,我也能跑的脱。”陈宁自信满满的说,其实陈宁更想说的是三五个贼人不一定能打过他,但看到母亲的眼光终究是把话咽了下去。

母亲还是不依,嚷着要把家里东坡上的五亩上田先当了,等收成好了上来,再慢慢赎买回来,二姐也在边上附和,二姐说以后不让陈宁跟杨五他们一起厮混,净学些没用的。

在西厢房的大嫂听到大家争吵,便从西房间来到了堂屋,轻声说:“二弟今年十五岁,过了年就十六岁了,已算是成年男子了,都到了娶媳妇,成家立业的时侯,凡事要有自己的主见,读了这些年书,功名又考不成功,去投军,也是条出路,说不定将来升迁,做了将军那,咱们家祖上不是还出过节度使么?”

听到大嫂的话,陈不禁有点脸红,家里供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还请师傅教习武,花了很多钱,卖了不少地,自己却屡试不中,连个乡亲都考不过,实在是没脸在家光吃饭了。

大哥嗔了大嫂一眼说:“那都是多少辈子之前的事了,还提做什,我也读了好几年书,可惜我实在读不进去,挨了先生不少板子也没长进,二弟比我聪明,将来定能考的功名,你身子重,别出来着了凉,快回去躺着。”说罢,也不等大嫂回嘴,就搀扶着大嫂回西厢房去了。

父亲坐在木墩上,叹了口气说:“去吧!去给自己找条活路,乡勇虽然不比朝廷的府军,但比丁役要好许多,咱们总不能一家人都饿死在家里,你认识字,投军后想办法混个拿笔杆子的活,也别想能立什么军功,更别妄想当什么将军,能吃饱就行,等明年秋天,你就回来,书也读的差不多了,也别天天舞刀弄枪的,踏实学门手艺,安稳过日子才是正道。”

母亲看到父亲说的这么说,知道是拦不住了,只能轻声的抽泣,二姐也跟着偷偷抹眼泪,陈宁在心里倒是一松,自小到大,自己没为家人赚过一分钱,能出去赚点粮米来,也算自己回馈家人了,要不然陈宁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陈宁从没出过远门,最远也不过到三十里外的太仓县城,清河县在太仓县以西,同属北海郡,但清河县是上县,也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富县,怕是十个太仓也比不上。

这次出门,要是能做了乡勇,一月能有一斗精米,换成糙米就是三斗,家里四口人,也能吃个半饱,只要能撑过这个灾年就行,总比一家人出去要饭强。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天色开始放晴,多日不见的太阳,也露出脸来,一家人早早起床,父亲带上一捆干菜,去了里正家里,母亲和二姐,用家里不多的存粮开始做烙饼。大哥不顾大嫂的阻拦,硬是背了屋里的一只樟木箱子出去。

陈宁知道这个箱子是大嫂的宝贝,是他们成亲时做的,本来是一对,箱子是用上好的樟木做的,四面雕了花,四角包了铜,衣服放进去,不但隔潮,还不用担心生虫。

陈宁抽空跑了出去,寻到杨五,跟他说,自己要跟他们一起去清河,并约好趁雨停了,第二天卯时就动身。

傍晚时分,一家人坐在堂屋里,父亲递过来一张路引,路引是写在木牌上的,上面有里正的画押,路引是外出必备的东西,按朝廷法令,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

大哥拿出一个沉重的精包包裹,仔细的打开后,露出一身皮甲,还是犀牛皮做的,在灯下泛着皮革特有的光泽,皮甲在乡间并不多见,这犀皮甲更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父亲看到这身甲,有点惊讶:“这是村西高皮匠家的甲?这是高家的宝贝,甲是全身甲,护碗护胫齐全,还有帽盔,一只雕花箱子可换不来。”

大嫂在一边说一脸心疼的说:“可是换不来,这不是应了人家,明天要把另一只雕花箱子也送去。”

大哥说:“一对箱子,有什么打紧,等年景好了,我再做对更好的还你,刀剑无眼,咱们家买不起铁甲,这副皮甲,是高家压箱子的物件,不光皮子用的好,还上了厚油漆,雨水打上都湿不透,穿身上不光能防刀剑,到了冬天还暖和。”

“一对箱子也不够,你爷爷在世时,帮高家办过一件不小的事,高家人一直觉得欠了天大的人情,这次是趁机还咱们家的人情,明天你去我屋里把那对紫檀太师椅给高家送去,把今天带去的箱子取回来,这甲是人家传家的东西,能拿出来就是不小的人情,咱们不能白要,这对椅子是咱们的家传之物,用来换这身皮甲,也算是相当。”父亲叹气道:“你爷爷在世时,咱们家还算富裕,传到我手里,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们哥俩要好好过日子,莫被人说咱们是一代不如代。”

陈宁常自小便常听家人提起爷爷时的荣光,爷爷以前在县里是个文吏,在平头百姓的眼里,那是在县衙里听差的,不敢小觑,据说当时家里有光上田就有二百多亩,买了整片的山林河滩,家里修了磨坊,养着牛马,雇了长工和短工,很是风光,只是陈家人丁单薄,传到父亲这代,一个男丁。

父亲小时候顽劣,不爱读书,挨了不少打,也没转性,后来送去学了木匠,爷爷和奶奶相继病故后,父亲又不会持家,孩子们读书习武上开销也是一大笔钱,家里光景日下,特别是近几年,新帝登基后,多次征招壮丁,不出丁就交钱。

陈家人丁少,两个孩子又不到成年,壮年男子只有父亲一个,父亲不舍得丢下妻儿去服丁役,就卖田交钱,后来田地也快没了,父亲为了维持生计,便四处奔波,帮人做家具,也帮人做寿材,最远去过临海的莱郡,受尽了劳苦,饱尝了辛酸。

这是陈宁第一次出远门,父亲就把他这些年的见闻说给他听,让他涨涨见识,告诉陈宁在外需要注意的事情,要小心什么样的人,陈宁以前只听父亲讲过他外出遇上的趣事,这次才知道出门在外的凶险,不光有土匪贼寇,还有仗势欺人的财东,见利忘义的小人。

父亲一说,就说了大半夜,有很多事,怕陈宁听不进去,又反复叮嘱,直到看到灯油都熬干了,才停下来说:“出门在外,你要记住,人心难测,人性复杂,不要随便跟别人交心,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做事时,不要瞻前顾后,要么不做,要么不停,人时短暂,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犹豫上;最后要记得命最重要,打不过不丢人,丢了命就什么也没有了,唉,人老了话多,说这么多,睡吧,明早还有一百多里路要赶。”

陈宁很想跟家人多坐一会,人生第一次出远门,心中多有不安,也不知下次回家是什么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家人分头去睡了,只剩陈宁自己在堂屋又坐了好一会,想好好看看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房屋陈旧斑驳,看上去满目伤感,直到灯里没油自己灭了,才暗骂自己没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建功立业,让爹娘享福,才是为人子该做的,不想了,上床睡觉。

晚上,陈宁和衣躺在土炕上,一直半睡半醒,明天他就要走了,走向一个前途未卜的世界,他现在才感到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渺茫,由不得手心里捏出两把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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