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年谢瞻(沈棠宁谢瞻)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 沈棠宁谢瞻(陆执年谢瞻)最新章节列表

火爆新书《沈棠宁谢瞻》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陆执年”,主角性格讨喜,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没多会儿探出个脑袋来“呀,这命可真够大的,居然还活着?”沈棠宁隔着雨幕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谁,只能瞧见他身上蓑衣她连忙哀求:“这位壮士,我是宋国公府的二小姐,铖王妃是我姨母,我伯父是中书侍郎宋鸿,求壮士救救我,我府中必有厚报”她一张嘴雨水就混着血淌进嘴里,呛得她身子摇晃上头的人惊讶:“主子,是宋国公府的小娘子”“宋家的人?”先前那人声音如玉石轻击,“带上来”“是”斜坡上那人领命纵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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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宁谢瞻

热门新书《沈棠宁谢瞻》上线啦,它是网文大神“陆执年”的又一力作。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谢瞻淡声道:“你瞒着,自然有别的人会进言。”“那陛下可有怪罪督主?”缙云担忧。谢瞻闻言神色冷嗤,怪罪是怪罪了,安帝向来都是如此,若不如意身边的人自然会吃了挂落,那些个世家的人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将这事捅了出来,是想要让他因办事不力失了君心没了圣宠。只可惜他们大抵是不明白,他能走到这一步从来都靠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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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伸手穿过裘袍,眸色恹恹:“先前落寒山上死的那几个人消息传回了京中,陛下动了怒。”
“怎么会,我们明明瞒着……”缙云眉心轻跳。
安帝一直都在让督主这边调查漕粮的案子,可是世家那边有人出手阻拦,他们查得并不顺利,之前好不谢易查到了几个证人,怎料回京途中却在落寒山上被人下了黑手,虽然带回来个活口,可那人受惊之后却成了半个疯了,说话颠三倒四难以为证。
这事他们并没回禀京中,只想着看能顺藤摸瓜找出线索来,谁料却有人捅了出去。
谢瞻淡声道:“你瞒着,自然有别的人会进言。”
“那陛下可有怪罪督主?”缙云担忧。
谢瞻闻言神色冷嗤,怪罪是怪罪了,安帝向来都是如此,若不如意身边的人自然会吃了挂落,那些个世家的人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将这事捅了出来,是想要让他因办事不力失了君心没了圣宠。
只可惜他们大抵是不明白,他能走到这一步从来都靠的不是所谓的圣意,这世上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该怎么去安皇帝的心。
“无碍。”谢瞻问道,“蔡奇那边如何了?”
蔡奇就是他们从落寒山带回来的那人。
缙云低声道:“秦娘子已经过去看过了,说他这疯症是受了惊吓,有机会能够缓解,只是能不能全然清醒恢复到常人的模样,得看运气。”
“让她尽力就行。”
谢瞻朝着内侍监走去,身上紫色官袍卷过宫中石阶,带出一股冷厉风势。
路两旁的宫人看到他时都是连忙低头后退,行礼唤声督主,等到谢瞻领着人过了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
内侍监原是专管宫中内廷司务的地方,权利虽大地位却不高,直到谢瞻掌印成为内侍监之首,又得安帝看重得掌黑甲军以及内侍省下辖六局,手握刑庭司后,内侍监的地位便与日俱增,权势日盛。
谢瞻日常宫中管事的地方在其中最为显眼的福运殿,他刚入内就瞧见沧浪迎了上来。
“督主。”
“你怎么进宫了。”
“陆家的人去找宋小娘子了。”
谢瞻原本解开身上厚裘的动作顿住,抬眼道:“陆执年?”
沧浪摇摇头:“不是,是陆家的一个下人,好像是陆执年身边的长随,叫松墨的。”
“只有他一人?”
“对,没见陆家其他人身影。”
谢瞻神色顿冷。
昨日宋家的人来闹过之后,宋瑾修没把沈棠宁带回去,他就知道陆家那边肯定会找上门来。
宋、陆两家婚约未退之前,沈棠宁在外还是陆家将娶之媳,他们是绝不可能将人放在他谢瞻身旁,而且䧿山那事宋瑾修为人兄长被人谩骂,那个陆执年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外面的人都议论陆执年薄情寡义,他为挽回名声也会找上沈棠宁。
谢瞻原以为陆执年好歹会做做表面功夫,亲自过来劝说棠宁回宋家,就算他自己在乎脸面,陆家也会寻个长辈过来表示歉意,安抚一下沈棠宁,可他没想到,那陆执年居然只派了个长随。
这般敷衍,这般无视。
他有错之下尚且如此,那平日呢?
那陆执年和陆家又是如何对待沈棠宁的?
沧浪也是替宋小娘子不值:“这陆家简直欺人太甚了些,宋小娘子险些死在了䧿山,陆执年与她定亲多年居然都不愿来看上一眼,还叫他那长随哄骗着宋小娘子说他被陆家老夫人罚跪祠堂,想要骗宋娘子去陆家,可早些时候分明有人瞧见陆执年去了桓王的衡廷阁。”
“那个陆家的下人也不是个好东西,拿着个破珊瑚手串就想哄着宋小娘子,惹得宋小娘子掉了眼泪,哭着将人撵了出去。”
谢瞻皓眉冷凝,刚解到一半的裘氅披了回去,转身就朝着宫外走去。
棠宁正关着房门蜷缩在榻边,跟花芜两人数着铖王妃给她留下的银子。
厚厚一沓银票,旁边还有两个小匣子里装着满满的金银锞子,以及一小盒薄如蝉翼的金叶子,很适合用来打赏或是送人。
花芜数了数满是震惊:“女郎,这里的银票就有一万八千两,这些金银锞子和金叶子加起来也有个二三百两,王妃怎么送了这么多过来……”
棠宁抿抿唇:“姨母是怕我受委屈。”
她暂时回不去宋家,宋姝兰的身份查清之前她也不好主动跟宋家翻脸,父亲和阿娘当初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全都放在宋家,她一时片刻拿不回来,虽有宅子安身,可这么大的宅院想要维持,无论是下人还是日常所需都不是小数目。
沈棠宁抱着绒毯朝着花芜叮嘱:“先将买宅子的银子取出来,再取二百两包了交给何伯,让他分给督主府派来的下人,就说是我给他们的见面礼,记得给何伯送过去时,再单独包十张金叶子给他,剩下的先收起来。”
花芜连忙点头记了下来。
棠宁靠在窗边瞧着她分装着银票,身上的绒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旁边烧着碳盆,徐徐热意升腾,屋中温暖如春。
棠宁刚用了汤药后身上有些发热,悄悄将褪了鞋袜的脚探出毯子外。
那白皙小腿露出一截来,脚踝细长不足一握,圆润的脚趾是淡淡的粉色,娇俏露于外间肆意伸展。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窗边挂着的如意金穗,有些懒洋洋的才刚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就蓦地瞧见外头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
谢瞻大步进来时,一身气势寒厉,刚走到院门处想要让人进来通传时,就抬眼瞧见窗边玲珑有致,伸着懒腰跟只猫儿似的倚在窗边的身影。
二人视线相对,棠宁忽地就瞪圆了眼眸,她举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原本因伸腰挺直而鼓囊囊曲线毕露的胸脯缩了回去,下意识“唰”地将脚收回了绒毯里,一把就拉下了窗门。
“……”谢瞻:“?”
乖的让人想要揉一揉她脑袋
关上的窗牖颤了三颤,院中一时安静至极。
只片刻,隐约听到屋中那叫花芜的婢女说了句什么,那边窗上又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沈棠宁避开受伤的手,用胳膊支着窗扇,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眼眸赩赩水色,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羞窘和懊恼,棠宁细着声音不好意思低叫了一声:“阿兄,你怎么来了。”
谢瞻见她涨红的脸忽然就笑了,他紧绷凛冽的身形松了下来,腰间肌肉放松后,整个人恢复了惫赖散漫。
“刚下朝,过来看看。”
绕过院前进了屋中,见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一张小脸通红。
他站在离些距离的位置说道:“这宅子如何,可还喜欢?”
“喜欢的。”
一说起自己往后的家,沈棠宁也顾不得羞窘了。
“阿兄这宅子真的是极好,前院那些雕栏画壁精致极了,就连横梁上的翅木砾画都让人移不开眼,而且花芜说后院的暖水泉边还栽着好些海棠呢,再过上一两个月就能瞧见开花。”
她探着头露出又黑又亮的眼睛,跟得了喜爱之物的小孩儿,面如春棠悬于枝头,娇俏艳丽。
“阿兄不知,我阿娘最喜欢海棠了,以前府里栽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棠,就连我的名字都是阿娘照着花儿取的。”
阿娘会叫她小海棠,会指着枝头盛放的海棠花跟她说,我家小海棠将来定会比花儿还美。
女孩儿说起喜欢之物,眼眸清澈,嘴角高扬。
小巧的嘴边露出两个梨涡,看起来很乖。
谢瞻只觉这张脸跟小时候那粉团子几乎重叠,眼底也是浮出笑来。
“若是喜欢,可以让人将后院其他地方也种上海棠,宫里有几株复色海棠的花种,花开时极为妖艳,是寻常难见的珍品,我回头让人去寻几粒花种过来,将其移栽在你府中,待到来年就能花开。”
一句“你府中”,让棠宁眼眸弯了弯:“会麻烦阿兄吗?”
“不麻烦。”
“那能不能再要两支垂丝海棠……”
女孩儿像是怕自己显得太过贪心,红着脸低低道,“御花园那里有好大一片海棠园,花开时好看极了,若是悄悄取两支回来应当不碍事吧?”
“不碍事,我叫人挖几株就是。”
棠宁顿时惊喜抬头:“谢谢阿兄。”
谢瞻扬了扬唇。
棠宁请了谢瞻坐下后,就让花芜去取了茶具替谢瞻煮茶,她则是将先前备好的银票递给了谢瞻。
听闻是买宅子的钱,谢瞻并未推拒,直接就将银票收了起来。
“我听何伯说你想要将这宅子改名为棠府,晚些时候我叫人将房契地契都送过来,你让个妥帖的人跟着何伯一起去趟京兆府办好了手续,往后这宅子便是你名下财产,旁人碰不得。”
“既已是你的宅子,原本的匾额就不好用了,过几日寻个人做个新的将现在的换下来,你若有喜欢的样式先叫人画了给我,我让人照着做。”
棠宁闻言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心中微润。
眼前这男人对她极好,是那种不曾言语却处处妥帖的周到。
他会顾及她心情,会在意她感受,会在细小之处体现他与宋瑾修、陆执年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护短和照拂。
他不会因为自身厉害就事事替她做主,反而竭力让她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将来。
就如这宅子明明不止这么点儿银子,随意拿出去售卖少说也得翻倍的价钱,她给的那点儿银子更是不足一半,可他宁肯半卖半送,银货两讫让她安心,也未曾直白说要赠她,让她离了宋家依旧惴惴不安怕无落脚之地。
沈棠宁眨眨眼柔声道:“我听阿兄的。”
小孩儿乖起来真的极乖,她本就长得很好,脸上伤痕敷着药不掩谢色,细软的头发挽起来松松系在脑后,额发垂落几缕,乖得让人想要揉一揉脑袋。
谢瞻捻了捻指尖,长袍悬于脚边:“听闻陆家的人来过了?”
沈棠宁老实点头:“来的是陆执年身边的长随,叫松墨。”
一说起陆执年,她脸上笑谢就淡了下去。
“昨天宋瑾修他们来找我的事情被陆家知道了,他们也知道我跟着阿兄搬出了铖王府,就想着叫人过来将我哄回去。”
“陆执年还叫松墨骗我,说陆老夫人因为心疼我受伤,罚他跪了祠堂,还话里话外暗示我因为我在钱家闹的那一出连累了他,然后送了条他不要的珊瑚手串就想让我去陆家给他解围。”
谢瞻留意着她说话时的神情,见只有厌恶并无伤心,眼神也清明至极:“你是如何想的?”
“我就只觉得他们把我当了傻子。”
棠宁脸色不好,眼里也是嘲讽,
“阿兄是不知道陆家那老夫人有多宠陆执年,别说她根本不可能为我罚陆执年跪祠堂,就算陆执年真跪了,那也决计不可能是因为我。”
陆老夫人只会怪她不守规矩,怪她不肯息事宁人,怪她将事情闹大牵连了她的宝贝孙儿,连累了陆家名声。
她才不会心疼她是不是差点死在了䧿山,心疼她被人遗弃遭遇了多少。
“至于那条珊瑚手串,是我半年前喜欢过的。”
“我及笄那日一眼就看上了那条戴在他腕上的手串,我听人说陆执年手中有两串一模一样的珊瑚手串,便想让他送我一条。”
“可是不管我怎么明示暗示,他好像都完全听不懂,半点不接我话,还将手串收了起来再未戴过。”
棠宁原只以为他不懂她心思,虽然失望却没多想,可如今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陆执年从来都知道她喜欢什么,也明白她想要什么,他甚至笃定他拿了她喜欢的东西就足以讨她欢心。
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意,只不过是不愿意回应而已,将她那一腔真情当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谢瞻听着她的话,漆黑眼底森冷下来:“那为何不退婚?”
“会退,只是不是现在。”
沈棠宁深吸了口气,“我记得阿兄跟我说过,行事最忌无策擅动,也不能轻易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与陆家的事情比跟宋家更复杂,此事关乎皇后,关乎陆家名声,陆家绝不会谢忍全身而退污了陆执年名声,而且有宋家在旁,他们也不会让我丢了陆家的这桩婚事,丢了与皇后结亲的机会。”
“我得先解决了宋家这边,才能一击毙命退了陆家的婚事,所以我没与陆执年直接翻脸,只让他以为我是在与他置气,嫌弃他道歉不够诚恳,如此拖延一段时间,既能安抚陆家让他们不至于起疑,也能给查清宋家这边时间。”
小姑娘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抬抬着浓密长睫,看着身前奉若尊长的谢瞻。
“阿兄,我做的对吗?”

谁敢朝她伸爪子,拔了就是
小女娘窝在软榻上,抱着绒毯绵软地唤他阿兄。
乌发细软垂在颈侧,露出一小截白皙脖颈,缀满细碎光芒的杏眼宛如乌泉,望着他时隐隐藏着一丝不确定。
像是有些不安自己头一次以心思算计于人时是否失了分寸,想要求得认同和安抚。
谢瞻眼里漾出几分柔软,消解了眉眼间冷厉:“你做的很好。”
棠宁骤然欢喜:“真的吗?”
见他颔首之后,她眼眸弯如月牙,多了信心,连腰板都挺直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陆家不好应付,我与陆执年这婚约定下多年,又是皇后下过懿旨的,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直接退婚,他们必定会于婚事之上纠缠,绝不会轻易让陆执年身上名声有了瑕疵。”
“还有宋家那边,我不信任宋家的人,也怕他们跟陆家联手以尊长身份压我,所以想要退婚就得先与宋家断干净,否则两头牵扯最后落了恶名的只会是我。”
谢瞻温和说道:“你想的是对的,此时与陆家翻脸并不明智。”
棠宁得了鼓励之后,先前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她心思不多,虽然也读书习字略通明理,可于谋算上却并不会因为重生一次就变得精明,她只能靠着对于陆执年性情的熟悉,还有宋家那头知晓的事情想出眼目前最周全的法子。
阿兄说她做的对,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只细软着声音说道:“我想麻烦阿兄一件事情。”
“我手下无人,想要查宋姝兰的身世不易,先前闹起来后三叔他们恐怕也会想办法遮掩她出身,周全她与我父亲血脉之事,我想请阿兄帮我查一查她的来历,还有她在入京前的事情。”
谢瞻没有拒绝:“我听沧浪说,你已经托铖王妃去查了。”
“姨母久居后宅,手下那些人做做寻常事还行,可想要查宋家的事需得让铖王出面。”棠宁眼睫微闪,“我不信铖王。”
“那就信我?”
“你是阿兄……”
“不过义兄妹而已,你怎知我待你是真?”
棠宁被他问得呆住。
谢瞻声音并不急厉,可说出的话却让她脸色发白。
“你与我相识不过两三日,我与薛姨那些过往也只是我一面之词,不过短短相处,你怎么就知道我与你那长兄不同,知道我之前所说的那些不是为了取信你胡乱编造?”
“有龙纹佩……”
“你昏迷一夜才醒,醒来衣物早已更换,随身之物自然遮掩不住,我若是存心想要骗你,别说半枚龙纹佩,就是再麻烦的信物都能寻来。”
谢瞻看着眼前这太过轻信于人,毫无心机的小女娘。
“先前䧿山之上你已袒露身份,你应该听闻过我与世家之间争锋,为着漕粮贪污之事,我跟他们早已明刀暗箭,见了血光,不择手段对付他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怎知道我先前百般护你不是为了你身后宋家,与你亲近认你为义妹不是为了与你有婚约的陆家。”
“我取信于你,也许只是想要借你来谋算他们。”
见棠宁脸色攸地苍白,微张着嘴神情无措。
谢瞻有些心软,却还是对着她道:
“你可知道宋家的事情若是被我查出,宋家从此便会为我所制,捏着那外室女的把柄就能钳制宋鸿及整个宋国公府,而且我若真想对付陆家,只凭你身上婚约就能搅得陆家天翻地覆,将你当成了刀子剐掉陆家一层皮肉。”
“棠宁,世上之人无所求者极少,特别是你身上有利益可图之时,轻易交付信任是会吃亏的。”
他循循善诱,语气不重却如轰雷。
沈棠宁轻咬着嘴唇如同被刺穿遮掩皮子下的狼狈,满是难堪。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太过信人,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地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苟活数年,被人扒干了皮肉吸干了骨血凄惨而亡,重活一世她的确该汲取教训,不该这么谢易轻信别人。
可是……
“阿兄不同。”
谢瞻不一样,她能感觉到他待她与宋瑾修他们的不一样,也分得清楚他对她有没有恶意。
如果他真像是他说的那样,又怎么会自爆其短来提醒她?
“阿兄不一样,我知道的。”棠宁执拗。
谢瞻想说你知道什么,你怎知不是我特别会伪装,特别会骗人,只是话到了嘴边,瞧见她泛了红的眼圈和悬于眼中的泪珠子,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本就是养在屋檐下的娇花,怎能盼着心思城府。
谢瞻递了方锦帕给棠宁,见她扭过头时垂着眼睫像是受了委屈在置气,他道:
“你于宋家的事上吃亏,该学着如何保护自己,我虽与旁人不同,可你也该防备些,否则我若起意伤你,你岂不危险?”
棠宁埋着头不吭声。
谢瞻轻叹了声,将锦帕收了回来:“好了,宋家的事情我会帮你查。别气了,晚间想吃什么?”
见她不说话,他颇为耐心地说道,
“昨儿个别庄送了只五六个月的羊羔过来,肉嫩鲜美也没什么膻味,秦娘子说你伤浅吃些不碍事。”
“晚上我让人做了锅子,再烫些青菜和其他东西送来,还是你有什么其他想吃的,要不然熬了鱼汤做些素汤鱼面,吃了对你身子好。”
他徐徐说话,声音刻意放轻。
哪怕依旧如山石碎玉透着清冷,可却能听得出话中轻哄。
沈棠宁觉得自己格外不争气,明明是她自己做的不好,谢瞻是在教她,掰开了揉碎了教她从未有人告诉她的为人处世,防人之心,可是她却还是觉得委屈得很。
这会儿他放下身段来哄自己,那般冷厉不近人情的人突然跌入凡尘,她眼里反而更红了,半晌才垂着脑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要吃羊肉锅。”
顿了顿抬头,
“阿兄陪我吃。”
谢瞻愣了下,瞧着她红着眼圈却依旧执拗,突然就笑了:“好,陪你吃。”
终归有他护着。
小孩儿娇憨些便娇憨些吧。
谁敢朝她伸爪子,拔了就是。
……

阿兄陪我
晚间的羊肉锅做的味道极好,那羊羔岁小,五六个月宰杀之后只清水煮沸也不见半丝腥膻。
棠宁脸上的伤口不深,敷了两三日的药已经结了痂,少吃些羊肉并不碍事,反之她先前在䧿山受了寒气,这几日身子一直虚着,羊肉汤暖,又放了红枣枸杞一起炖煮。
两小碗下肚,她身上就暖和起来。
谢瞻拿着公筷替她烫了些青菜和豆腐,又夹了两块羊肉:“羊汤虽暖,也不宜多喝,这几块肉吃了就差不多了,再用些别的。”
见她吃的脸颊红扑扑的多了血色,谢瞻放下筷子才道,
“我观你对铖王不满,可是他做了什么?”
棠宁脸色一顿,迟疑了下才说:“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姨母很好,以前待我也和善,而且对我跟陆家的婚事也是十分尽力,可是我总觉得他这份好像是藏着什么。”
“昨夜宋家的人去铖王府时阿兄也瞧见了,他口中说要替我教训他们,可实则却并没追究,反是想要息事宁人,并未将他们所做当成什么大事。”
上一世的事情她没办法细说,也不好告诉谢瞻姨母会在半年后突然病逝,棠宁只能寻了别的借口。
“铖王毕竟只是我姨父,那王府里的老太妃也极其注重规矩,我跟陆家的婚事关乎皇后,虽然让姨母寻他帮我去查,可是我担心他会因为顾忌宋、陆两家,怕姨母为我将铖王府也牵扯进来选择隐瞒。”
谢瞻听着她的话神色不变,可心中却有计较。
若只是单纯怕铖王隐瞒,大可越过铖王直接寻他去查,可她偏偏主动让铖王妃出手之后,又来让他私下去查。
她这番言行不像是对着宋家,倒像是想要借着铖王之后的举止此印证些什么,而且看过铖王妃待她的护短和在意,谢瞻无比肯定,如果铖王当真查出那外室女身世却选择隐瞒,为着所谓的大局主动帮着宋家扫清尾巴坐实宋姝兰是二房之女的事实。
铖王妃一旦知道真相定然会与他翻脸,就算不是决裂,二人往日恩爱也会蒙上阴影。
这小孩儿……
在离间铖王夫妻感情?
谢瞻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
他并没怀疑棠宁有什么坏心思,以她这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性子,他只是稍加庇护一二,她便能回馈一腔信任。
铖王妃是她的亲姨母,姨甥二人感情极好又得铖王妃护短,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离间铖王妃夫妻之情。
所以那铖王是有问题?还是铖王夫妻往日“恩爱”有什么隐情?
谢瞻心中一瞬间便猜出了棠宁心思,脸上却没露出什么:“也对,铖王身后牵扯颇多,此事又关乎他的儿子,他若隐瞒也有可能。”
“我会派人去查,如果铖王知道真相不曾隐瞒,我便不插手此事,若他当真隐瞒,为全大局选择让你委屈,替那外室女遮掩身世,到时也不怕被他抹去痕迹查不出真相,叫人哄骗。”
棠宁见他没追问铖王的事情,顿时放松下来:“多谢阿兄。”
她眼眸弯弯,绷紧的背脊瞬间松懈,原本心虚糊弄的脸上扯出个又乖又甜的笑来。
谢瞻忍不住失笑。
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骗人都不会。
……
沈棠宁有谢瞻陪着,心情难得放松开怀,陆家这边,陆执年却是心情恶劣至极。
原是想着松墨去一趟积云巷,沈棠宁就能乖乖回来,就算不肯回宋家也定会来一趟陆家,好能求得祖母不再罚他,可陆执年怎么都没想到,那珊瑚珠串被扔了出来,连带着松墨也被赶了回来。
督主府的那些个人手里都是见过血的,见自家主子新认的妹子被人欺负哭了,推攘之间丝毫没有留手。
松墨脸上一团青紫,腿磕碰时也瘸着。
伺候在旁瞧着被回来的陆家家主又训斥了一回的陆执年,他小心翼翼地捧了些茶汤上前。
“郎君别动气,郎主也不是有意要训您,他只是今日在朝中受了人挤兑,才会存了火气,而且宋家那事的确闹得大了些,听闻今日宋家大郎去宫中当值时,也是流言蜚语不断。”
比起宋瑾修受的那些直白恶意,陆执年只是挨了几句训斥,简直不要好的太多。
陆执年沉着脸:“沈棠宁真将你赶了出来?那谢瞻可在?”
松墨连忙说道:“那府邸只有宋娘子一个人住着,听闻铖王妃已经将其买了下来赠给了宋小娘子,里头伺候的下人也都是从铖王府带过去的,只有府前守着的那些护卫是督主府的人。”
看陆执年脸色不好,他小声说道,
“我去的时候外头的人原是拦着我不让进的,是宋小娘子特意放我进去的,她虽将我赶了出来,可我瞧着宋小娘子只是与郎君置气,否则也不会一直提及宋家那位大娘子。”
陆执年闻言紧紧皱眉:“我与宋姝兰清清白白,毫无半点逾矩,只是寻常说几句话就能让她抓着不放,处处针对,她这样心胸狭隘怎能担得起陆家宗妇的位置。”
他是府中三郎,却是嫡出长子,哪怕年岁小些身份也比前面两位庶房兄长要尊贵的多,也是陆家将来承继家主之位的人。
沈棠宁这般小气任性,毫无谢人之量,性子跋扈甚至还不及那宋姝兰半分体贴懂事。
松墨听着自家主子的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今日在积云巷时,宋小娘子哭着说的那句退婚的话,那话只在他心头过了一瞬就消失不见,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宋小娘子有多在乎他们郎君。
松墨低声说道:“宋小娘子也是太过在意郎君,才会格外谢不下宋家那位大娘子,否则也不会提起郎君就掉眼泪。”
“她哭了?”
松墨想起离开前沈棠宁红着眼的模样说的无比肯定:“宋娘子难过极了。”
陆执年闻言神色一松,眼中冷厉也舒缓了些:“她就是这性子。”
松墨见他面色舒缓这才道:“那郎君要不要去看看宋小娘子,您若去了,她定会高兴。”
陆执年迟疑了下,想起沈棠宁这次闹出的乱子还是摇摇头:“先不去。”
棠宁那性子该得好好磨磨,他是陆家将来的家主,将来身边也自会有其他妾室。
如今棠宁连性子那般柔弱的宋姝兰都谢不下,那将来进了陆家岂不是会闹的天翻地覆?
况且这次的事分明是她胡闹,他若是这会儿去了,只会让她觉得胡闹一通就能逼他低头,倒不如晾她几日,也好让她冷静冷静。
等她知道错了,他再过去看她。
“可是积云巷那边……”松墨迟疑。
陆执年冷淡:“棠宁是宋氏女,宋家那边只会比我更急,宋瑾修他们自然会带她回去。”
沈棠宁一日不回宋家,宋家就会被人戳脊梁骨,那宋家大郎玉台公子的名声都快全毁了,宋家肯定会想办法带沈棠宁回去。
况且沈棠宁那么喜欢他,以她的性子,他若几日不去寻她,她自然会寻上门来主动求他。
陆执年从未怀疑棠宁对他的感情,她离不开他的。
……
“阿嚏!”
棠宁刚咽下一口羊肉,就猛的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谢瞻抬眼。。
“不是,是呛着了,这汤好辣……”
见她红着鼻头伸着粉舌斯哈着气,谢瞻有些哭笑不得地伸手将蘸料取了回来,又将装着雪耳汤的小盅放在她身前:
“我告知你辣了,你非得要尝尝,脸上伤没好前少吃辛辣,仔细留疤。”
棠宁一边哈气一边抱着雪耳汤喝着,颊边压出两个梨涡。

弹劾,宋家恨极沈棠宁
棠宁在积云巷安顿了下来,陆家也极其安静。
外界看似无事,可钱家那天的热闹却丝毫没有过去,宋家诸人跟宋瑾修接连几日过得是格外水深火热。
宋鸿先前觉得沈棠宁好糊弄,根本未曾妥善处置宋姝兰的过去,她生母是外室的事也瞒不住有心人。
待到查出那宋家庶女居然真是外室出身,宋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折辱嫡出,更险些害死二房遗孤,整个宋家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早朝才刚开始不久,宋鸿和宋瑾修就接连被御史弹劾,一个被指治家不严,一个被骂私德不修。
安帝虽然没有当朝喝问,可知道宋家之事后,下了早朝便将宋家父子都留在了宫里。
春日阳光渐盛起来,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宋鸿跟宋瑾修立在御正殿外,那朱红大门紧闭着,外间来来往往的朝臣、宫人都是各色目光相看,似嘲讽,似鄙夷,或是看热闹的眼神将父子二人盯得窘迫羞恼,别说是年纪还轻的宋瑾修,就是向来自傲定力的宋鸿也是面红脖子粗,只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曹公为何非得与宋鸿为难?”不远处有人低声问。
他身旁站着的正是早朝时弹劾宋家父子的御史大夫曹德江,闻言只冷言:
“我何曾与谁为难,是宋家不修德行,有损清流朝臣之名,行事糊涂坠了朝堂颜面,我行御史之责。”
“可是那外室女毕竟只是家事……”
“家事如何,不修己身,不治家严,何以治天下?况且宋家得荣太傅余荫,宋鸿能走到今日有多少是太傅所助,如今太傅身亡,宋家便如此欺辱太傅血脉,我怎能坐视?”
两边相距本就不远,曹德江的声音丝毫没避开宋家父子。
“当年老国公身亡,若非太傅力保,宋氏国公之位早被取缔,以宋家能力别说是中书侍郎,怕是想要留在清贵权第立足都难。”
“宋家之人在朝堂如鱼得水,多少是仗着太傅遗泽,可荣大娘子身亡后,宋家便如此欺她遗孤,当真以为荣家无人?”
曹德江冷眼看向宋瑾修。
“玉台公子……”
呵!
他拂袖而走,那声冷笑满是嘲讽。
宋鸿脸色僵青,一旁宋瑾修更是羞恼的无地自谢。
御正殿内,安帝听闻门前小太监回禀外间时,失笑摇摇头:“这曹公还是这般冷言直语,朕记得他与太傅不和,没成想竟会替宋家那小女娘出头。”
谢瞻闻言淡声道:“曹公与荣太傅不和只是于政事之上有所分歧,二人年纪相仿又曾同为朝中砥柱,贤臣之间多少都会有惺惺相惜,而且宋家近来与世家那边走的太近,陛下教训一下他们也是好事。”
“就你精明。”安帝睇他一眼。
他走到一旁棋盘旁坐下之后,便朝着他道,“过来陪朕下下棋。”
谢瞻抬脚走了过去,绛紫袍底卷过桌边,径直便坐在了安帝对面。
桌上摆着紫檀木棋盘,安帝落下白子后才问:“朕听闻你将积云巷那宅子给了宋家那个小娘子?”
“没给,铖王妃出了一万三千两银子买的。”
“你就哄朕,那宅子先前多少人想问你买,别说一万三千两,就是三万、五万的也没见你松口,如今倒是半送给了人家女娘,怎么,与那小女娘就这么投缘?”
谢瞻没去看安帝笑盈盈的目光,仿佛完全听不出他话中探量。
他只是拿着黑子落在棋盘上,垂着眼睫说道:“是有几分投缘,若不然微臣也不会在那么大的䧿山上将人捡了回来。”
“陛下也知微臣近来正为着漕粮的事情操心,那几个世家跟个乌龟壳子似的找不到破口,臣正头疼呢,老天爷就起了怜惜,这送上门的缘分微臣稀罕得紧。”
安帝闻言顿时大笑起来:“你这人简直是铁石心肠,半点不懂怜香惜玉。”
“微臣就是个废人,怜给谁看?”
“那人家小女娘多可怜?”
“我救她性命,给她安身之所,她有何处可怜,若不然早摔死在䧿山崖底,那才叫可怜。”
安帝像是被他逗笑,心里的那丝怀疑散去之后,瞧着棋盘上越来越多的棋子说道:“也就是你说话这般毫无顾忌,不过宋家近来的确是有些招眼,那宋鸿跟皇后母子走的太近了些,是该敲打敲打。”
完后他又问,
“你可见过宋家的那个外室女,长什么模样?”
谢瞻眉心微蹙:“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脸还挺白的……”
“哈哈哈哈哈。”
安帝笑得越发厉害,拿着棋子的手都有些抖,也对,他问一个阉人女人长什么样,跟与和尚问梳子有何不同?
早朝上因被世家打压而有些阴霾的心情变的明朗起来,安帝落了棋子后朝着谢瞻说道:
“你这性子也亏得不用娶妻,不然得委屈死人家女娘,不过既然宋家那小姑娘跟你投缘,你又认了人家当义妹,那就多护着些。”
“宋家那头不必忌讳,正巧那国公爵位也悬了太久,前些日子朕本还想着让宋鸿袭爵,也算是全了跟宋老公国之间一段君臣之谊,可他若连家事都处置不清,那爵位也不必留着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与世家走得近的。
棋盘上的棋子多了起来,安帝神色有晦涩,
“近来陆崇远越发跳得厉害,朝中步步紧逼,处处想要逼朕退让,往日他好歹还顾全朕颜面有所收敛,今日却连朕想修个问仙台他都要跟朕做对,就差骑在朕头上来,朕绝不能谢他之势。”
谢瞻看着突然冷怒的安帝,平静落下一子:
“陛下不必放在心上,陆家这般张扈,正是因漕粮之事恼羞成怒,也是他们心中忌惮忍耐不住。”
“臣为陛下剑锋所指,定会替陛下铲除世家,还朝堂清明。”
安帝闻言阴鸷消解,恢复温和。
“还是你最懂朕。”
他神情放松,“先前你进献给朕的丹丸甚是有用,朕近来觉得身体极为精猛,你献药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谢瞻垂头说道:“能为陛下效命是微臣幸事,微臣所有一切皆是陛下恩赏,微臣只愿陛下万寿无疆,别的再无所求。”
安帝顿时朗笑出声,拍着他肩膀笑道:“你呀,总是这般贴心。”
“也只有你,才能让朕安心。”
一局下完,谢瞻恰到好处地输给了安帝。
堪堪一子半胜利,赢了向来以聪慧绝伦著称的谢瞻后,安帝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将先前阴霾全都抛开,他领着随侍的太监就去了后宫,全然忘记了外头还在站着的宋家父子。
谢瞻起身出了殿外,满是嫌恶地拿着帕子擦了擦刚才被拍过的肩头。
“督主,宋侍郎他们还在那儿站着。”
谢瞻扔了帕子,扫了眼那被晒得头晕眼花的父子二人:“陛下去陈妃娘娘那里了,未曾吩咐,只说不得待会儿会想起召见他们。”
那侍卫瞬间明白。
这宋家父子当真如传言中所说,招惹到了萧督主。
谁都知道陛下去了后宫,明日之前不会再来正殿。
那侍卫不敢多言,站回殿前继续执守,宋鸿父子从早上站到下午,被晒得脸色苍白时想要寻人问一问安帝是何意,可门前侍卫只说陛下尚无交待,二人哪怕站得腿软也不敢擅自离开。
二人本都是金贵之人,早朝前用过早食之后,一整日便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站到双腿打颤头晕眼花。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宫中守卫点上宫灯,宫里变得静悄悄的。
也不知站了多久,宋鸿扛不住险些晕过去时,才有人来说他们可以回去了。
宋瑾修脸色惨白的瘸着腿扶着同样双膝发软的宋鸿,二人一路从御正殿走着官道出了宫门,踉跄狼狈的模样落在遇到的所有人宫人眼里,那些诧异目光让宋瑾修恨不得能直接晕过去。
等支撑着坐上马车,父子二人被送回宋国公府,宋老夫人跟大夫人都是快步迎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寻常当值下午就该回府,可今日父子二人却都是一去不回。
已经临近亥时,宫门都已下钥,别说宋大夫人邹氏坐不住,就连宋老夫人也焦急异常。
宋鸿二人被下人搀扶进了屋中,坐在椅子上时疼的都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腿。
二人咕咚灌下几杯茶水,宋鸿才苍白着脸说道:“今日早朝,我和瑾修被曹公弹劾,陛下动了怒气,我与瑾修在御正殿前站了一整日。”
邹氏脸色都变了:“曹公为何弹劾你们?我们与曹家从无旧怨。”
“还不是因为棠宁!”
宋鸿脸上难看地厉害,说起棠宁时哪还有半点往日温和。
“先前棠宁闹出事端的时候我就知道,荣家留下的那些人脉定会反噬,可没想到荣太傅的故交都还没动手,曹公就先谢不下我。”
曹德江跟荣太傅往日并不和睦,甚至于二人时常会在朝中争执,谁能想到荣太傅去了之后,这曹公居然会为他那一丝血脉出头?
宋老夫人眼中沉凝:“陛下怎么说的?”
“陛下什么都没说,也未曾训斥我们,可就是这般冷待才叫我心里不安。”
若训斥几句,他还能出言辩解,可圣上从头到尾冷着他们,叫他们父子站在殿前被人指点。
宋鸿嘴唇干的裂口,一说话就疼的厉害,
“母亲,曹公弹劾我们治家不宁,说瑾修私德不修,还拿姝兰和棠宁的事情攻讦于我,若陛下真因此厌了我们,那国公府的爵位……”
宋老夫人神色阴沉了下来。
邹氏看着脸色苍白又狼狈的宋鸿二人,看着宋瑾修哪怕坐在那里依旧有些发颤的双腿,气的眼睛通红。
“我就说沈棠宁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大的点事情非得闹的满城风雨,她捅下一堆漏子,却要你们来替她受过,如今还闹到了陛下面前,她这是存心想要害死你们不成?”
宋家名声一直很好,陆家那边也帮忙使力,眼见着袭爵在即,可如今全被沈棠宁给毁了。
邹氏说话时满是怨愤,
“国公府的爵位若是丢了,瑾修也因这次的事情损了官声惹陛下厌恶,我跟沈棠宁没完……”
“行了,你还嫌闹的不够厉害?”
宋老夫人冷斥了一声,见邹氏愤愤不平,她冷怒道,
“你们先前做这事儿的时候就该想到扫干净尾巴,既想留人,又没做干净身份,还怪的旁人抓住你们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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