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独生子女，是时代的选择
作为其中一员，历经沧桑的白语终于明白，平凡是一个很大的“基数”，但并不意味着平庸
曾经的轻狂与自我，浮躁与无知，都在岁月的长河中成为了回忆的故事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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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破罐子破摔
高三，最苦、最累、最难的一年。
刚刚开学，气氛就与以往完全不同；有来自老师的紧张氛围渲染，有来自父母的催促，也有学生给自己增加的压力。
第一天，教室里，黑板右上角就一直写着倒计时数字，每天由值日生修改。
这数字，像是催命鬼一般冲击着白语内心。
对于班主任再次被更换，已经让他提不起兴趣。
有的同学形容自己这个班好像是被踢来踢去的皮球，三年换四个班主任，这样的事，全校都是独一份。
“你们要清楚一件事，我这个年纪的人上大学时，毕业就能分配工作，可你们呢？如果再不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考不上好大学，以后怎么办？”
很多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同样刺激着白语。
“学习、学习，一定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可现实中，老师带领学生复习的速度出乎他意料。
犹如走马观花，很多知识点一闪而逝，曾经不懂的依旧不懂。
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在课堂之上主动站起来，要求老师慢一些讲。
如此下去，一个学期就能将两年的课程复习完毕；然后就是高考前最后一个学期，每天做题，以及无数次模拟考试。
可惜，一直以来，学习成绩让白语极度不自信，所有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
逐渐，他关注到很多同学都在讨论一个话题，上网。
此时，大大小小的网吧已经开始遍地开花，很多人都在说什么QQ聊天、网友、电脑游戏。
尤其是听同学说有一种开枪游戏，很是过瘾，几个人分成警和匪，相互对战。
对新鲜事物没有免疫力的白语，在一次尝试后便沉迷其中。
每天晚自习前，不少同学相互谈论的内容，变成了谁今天成为了警头，谁成了匪头，谁玩的特别好，谁玩的特别差。
甚至一个人QQ号昵称，都会被当成嘲笑的对象。
很快，通宵这个词出现了。
不少在学校附近住，而且比白语成绩还要差的学生开始经常到网吧通宵。
很快，学生大致分成了三类。
一种是每天学习，认真复习；一种是对成绩不抱任何希望，天天玩闹；还有一种是学习成绩中上，但也喜欢上网娱乐。
事实上，白语属于第二种，可他自己并不想承认。
父母的要求已经很严，通宵上网对他来说很是奢侈；只能撒谎，说是晚上去同学宿舍住，顺便一起复习功课。
如此借口，有时成功，有时失败。
他的借口还算合理，可薛本成这样的好学生，为了达到目的，找的借口不是刮风下雨就是自行车坏了无法骑行，同样是偶尔成功。
紧张的学习环境，最开心的就是几个同学能一起通宵。
老同学薛本成、段平；曾经的室友王欣、何英明；大胖子陈旭；还有一个平时极其低调，其他人都开玩笑说其猥琐的孙家庆。
几个人当中，只要有三个人能同一天通宵上网，那就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
如果能一起行动，必会希望时间走的慢一些，最好永远停留在通宵的夜晚。
对战游戏，一次玩三四个小时不停歇，然后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后再次组织。
人少时就设定打机器人，人多时就分伙对战。
王欣一直没学会，他只能整整一夜，自行安排。
“我建好地图了，密码是123，快点进。”
“正门，都在正门！！！”
“你是不是瞎啊？人就在你前面你都看不见？”
“哈哈，真垃圾。”
“你给我滚，看战绩，我现在还是警头呢！”
“哈哈哈哈哈！！！”
“要脸不？你是坑神吗？躲起来偷袭！！”
……
每一次网吧中都能传出这样的声音。
开心，无比的开心。
只有到了这时，白语才能忘记学习，忘记自己的成绩，忘记那些晦涩难懂的公式，忘记父母的唠叨和责骂，忘记黑板上的倒计时。
通宵机会少之又少，但每天晚自习前的时间都会被利用。
口袋里有钱时，宁可不吃晚饭，也要去玩一个小时，甚至在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冲出教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目的地。
久而久之，班里选出一个性格直爽、跑的较快的同学，受众人委托，第一个到达网吧，提前站好十几个位置。
待得其他人陆续到来，马上开战。
结束后，晚自习又变成了讨论战果以及过程的时段。
自暴自弃、不顾前程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上课时，白语根本听不进去，经常凭着自己的好人缘，将同学的随身听借过来。
将其放在自己的书桌里，然后用衣袖作为掩饰，把耳机线藏于其中，听筒露在手心处。
如此一来，听课的姿势变得很怪异，但只有这样才能躲过老师的眼睛。
耳机中不断播放动力火车或张信哲的歌曲，思绪早已离开课堂，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高三的压力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以前总觉得是度日如年，可一转眼，距离高考仅剩一百多天。
无休止的做题让白语心力交瘁，他和各种题型相互不认识，上课时更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倒计时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少，很多同学都感觉好像即将上战场，但自己又没做好准备。
白语已经彻底放弃，就算从刚上高中的那一刻重新开始，都没有信心能将成绩提升上去。
心里只是认为自己让父母失望，并不清楚这件事对未来意味着什么？
每一次模拟考试对他来说都是多余，成绩稳定的犹如四脚桌椅。
厚厚的全国各所大学招生信息发到手时，曾经报考军校的梦想也成了妄想。
对于高考报志愿，最轻松的只有两种学生；要么是学习特别突出的，要么就是像白语这样没什么选择的。
最纠结的是那些学习成绩中等的学生，选择性太多，一时之间无法决定。
报考哪几所院校？如何选专业？
关于这些，班主任根本给不出建议，就连那些好学生也是一样，全将资料拿回家，和家长共同研究。
白语也是如此，高三整整一年，他对这个班主任印象极差。
对方经常在晚自习时红着脸出现在教室，看那样子就知道是喝了酒。
甚至有几次是带着醉意，非要在晚自习给同学们讲解数学题。
对于这些，成绩好的学生无所谓，成绩差的就更无所谓。
在报考过程中，喝完酒的班主任，刚好碰到了薛本成的父母亲自来学校咨询。
“我家孩子报那些有定向的专业，老师你觉得怎样？起码大学毕业以后能顺利工作。”
“什么？薛本成处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
一句话，将对方父母定在当场，无言以对，只能离开。
多年以后，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代，白语都认为，如果学校放弃了他所在的这个班，还不如直接一点，拆分算了。
报考？没有底气如何报考？
白语无奈，从小在学习上被推着走的他，高考志愿也由父母完成，他自己连看都没看就交了上去。
高考前一个月，班里几个准备报考体育类和艺术类专业的同学，已经开始参加相应的加试。
体育类加试，所有项目白语没有一项擅长。
至于艺术类，他只记得小时候学过电子琴，不过那是学龄前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机会，他同样无法选择；干脆完全放飞自我，和其他同学疯狂玩闹。
逃课跳墙出去，在校门口小超市看NBA总决赛；肆无忌惮的去网吧玩游戏……
到了最后半个月，只要有学生跑出去，班主任会马上将其桌椅搬到走廊，意思是，既然不来上课就永远别来。
只要口袋里还有钱，从网吧回来后，看到自己的桌椅被搬出来，马上就会再次出去，打几局台球再说。
如果口袋空空，就只能悄悄的自己搬回，安静坐在教室最后面。
整个高三，白语与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发生过太多的搞笑故事，其他人虽也贪玩，但学习最差的就是他。
很快，人生的第一次竞赛开启，考场外人山人海，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家长。
白语说过，不想让父母在外面等待自己，理由是天气过于炎热；事实上，却是认为，等待也不会使成绩有什么变化。
大部分学生都十分紧张，他却无所谓。
不会就是不会，想多了也是无用。
第一门语文考试，这是白语最有“把握”的。
第一个交卷，第一个走出考场。
当父母看到学校大门开启时，只有一个学生走出来，居然是自己的儿子，以为他放弃了高考。
刚一走出去，前方就传来了众多家长的议论声。
“这是学生啊！怎么就他自己出来了？”
“应该是考试结束了！”
“孩子，语文考试难不难？”
面对各种问题，白语只是不断的点头，嘴里一直说着“不难”“还可以”。
“怎么样？”
走到父母面前，老妈连忙询问。
“挺好的，语文，我最有把握！”
这是所有考试后，白语最特殊的一句回答。
剩下的考试，每一次走出来，面对父母询问时，他的回答都是一样。
“都答上了，没有空着的题！”
无奈、无语更无法应对，这时的父母就算打骂、唠叨也无济于事，总不能从此以后不要自己的孩子。
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白语不想去回忆高中这三年。
现在的他，暂时不考虑结果，只想彻彻底底、没有管束的疯狂。